徐禾初中的时候，人长的不算是高大，瘦瘦弱弱的，力气也不大。
被这样一群经常打架的人围了，压根不是对手，打得他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还是赵强带着人，刚好经过那边，顺手救了徐禾。
不然按照那群小子的打法，徐禾说不定，还真的要去住几天医院。
赵强也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单纯觉得这种事情，怪徐禾没有什么用。
要是那些个女孩子立场坚定，也不会被徐禾三两下给骗走了。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情，赵强几个人，跟徐禾也算是建立了一点点革命友谊。
几个人也会时不时出去聚个餐做什么，关系也的确说的过去。
不过后来，赵强和李昊几个人，读完初中就没有继续读了，他们也就断了联系。
算了一下，也快十年没有见面了。
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面。
餐馆的灯光有些昏暗，整体采用暖黄色色调，刚刚感受到的寒冷，在灯光和空调的作用下，消散了不少。
徐禾倒是很自来熟，他拿起水壶，把碗筷都烫了一遍。
“怎么样，最近忙什么呢？”
被烫过的碗筷和茶杯，徐禾顺手推到李昊面前，一脸笑意地问着李昊现在的近况。
李昊有些不自在，这种场合他来的少，对这种讲究的行为，向来有些看不上。
但是真的有人这样帮他讲究，说实话，李昊心里很不自在。
他赶紧接了过来，手无措地缩了缩：“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样子。”
“凑活着，这样过着就行了。”
徐禾倒是也没有表现什么意外的神情，他开着玩笑：“那你有没有带个什么女朋友回去？”
“也不小了，你家里人应该也该着急了啊。”
提到家里人，李昊不由得想到还在医院住院的杜春花，心里一紧，说不出的难受。
张张口，几次尝试，才终于说了出来：“我妈，现在住院呢。”
“不想这个。”
这个时候，李昊才惊觉，自己的声音，都不知不觉哑了不少。
徐禾推茶杯的手一顿，声音满含歉意：“对不起呀，我不知道这件事。”
李昊摇摇头，用茶杯接了一点热水，慢慢喝着，然后放下。
粗糙的手，瓷白的茶杯，无端让李昊觉得刺眼。
李昊吸了吸气，振作一点精神：“别说这个了，你呢，最近怎么样？”
徐禾听到李昊的话，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就这样，开了个公司，现在情况也不怎么好。”
李昊听到这里，精神好了一点，真心为徐禾高兴。
“可以呀，公司都开了，难关在所难免，过去了就行。”
徐禾笑了笑，没有说话，两个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等到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才打破这寂静。
两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其他的事情，气氛倒也算得上融洽。
等到两个人吃完了饭，又加了个微信，这才道别。
徐禾看着李昊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在原地停留片刻，然后才提着公文包，转身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来月很快就过去了。
这个期间，杜春花的病情虽然没有好转，但是也还算是稳定，只是家里的钱，虽然李昊和李荣很努力地在找事情做，还是一天比一天少。
赵强则安分了不少，老老实实在修车铺子里做事，一点点把钱给补上。
张静姝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纺织厂要换老板，一些职位有晋升名额。
原本就不平静的纺织厂，最近更是烦心事一大堆。
因为纺织厂最近事情多，张静姝也没有分出多少心神在赵浩天身上。
而赵强，原本就不管赵浩天的事情，对于越发沉默的赵浩天，更加没有注意到了。
过了春天，安县的雨水还是很多，一不留神，倾盆大雨就直接落了下来。
轰隆的雷声，遮掩住原本的不停嘀嗒的雨声，张静姝皱着眉头，后背背着一个黑色的包。
看了看外边，没有停的趋势，还是直接冲了出去。
伞之前放在门卫室那边，忘了拿，张静姝也只能够跑过去。
不巧的是，今天的公交车，人也格外多，湿淋淋的伞收了回去，挤在一起，很快把张静姝的衣服打湿了大半。
车里空气不流通，张静姝本来有些晕车，这种情况下，脑袋更是一阵一阵地发晕。
终于到了安县一小，张静姝也松了口气，赶紧撑开伞，跑到教学楼去。
金玉带着赵浩天，在教学楼那边等着张静姝。
看到浑身基本湿透了的张静姝，金玉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讶。
她拉着赵浩天，赶紧让开一点位置，张静姝对金玉笑笑，抖抖伞。
头发也湿了不少，一缕缕头发黏在两侧，格外不舒服。
“小玉老师，不好意思，又让你久等了。”
金玉摇摇头，然后摸着赵浩天的脑袋，脸上是柔和的微笑。
“不会，浩浩很乖。”
说到这里，金玉话语迟疑了片刻，然后摸了摸浩天的头，低下身子：“浩浩，在这里，乖乖等老师和妈妈好不好？”
赵浩天双手抓着书包带子，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手指越攥越紧。
金玉对张静姝说：“浩浩妈妈，我们到一边，跟你说点事情。”
张静姝不明所有，心里下意识紧了半分，跟着金玉，走到另外一边的走廊。
“浩浩妈妈，请问家里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吗？”金玉脸上，带着一点点担心。
张静姝不明白为什么金玉这样问，还是回答了：“没有呀，没有什么事情。”
“是浩浩怎么了吗？”
张静姝不用多想，就会联想到那边站着的赵浩天。
金玉看了一眼那边孤零零站着的赵浩天，先劝说了几句。
“浩浩妈妈，你也不要太急了。”
“浩浩最近可能状态不是很好了，成绩下降得太快了，所以我才问问您，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张静姝心里都快要被气笑了。
她好吃好喝地供着赵浩天，补习班一个不落，也不让他做事情。
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好好学习，现在倒是好，这唯一的一件事情，他都做不好了。
碍于金玉在身边，张静姝也不好太把自己的怒气看的太明显。
“好的，我会去问问的，麻烦小玉老师了。”
张静姝说完，直接转过身，拉着赵浩天，撑开伞就往外边走着。
金玉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手被张静姝紧紧抓着，手腕疼得厉害，赵浩天感受到张静姝身边的低气压，也不敢吭声。
他沉默地，被张静姝拉回了家，从头到尾，头低着，没有抬头看张静姝一眼。
到了家，张静姝把包一放，灯一开，用力扯了一下赵浩天。
声音压抑着怒气：“说，最近做什么去了！”
赵浩天被吓得浑身发抖，一声不吭，满脸的惊恐。
而张静姝，却已然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蹲下身子，双手死死钳住赵浩天的两肩。
“要你说话呀！”
“耳朵聋了还是嘴巴哑了！”
“做什么去了！”
“跟你说了多少遍，好好读书好好读书，你怎么就听不下去呢！”
无论张静姝怎么使劲摇晃赵浩天，赵浩天还是不说话，死死咬着牙，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身体不住得颤抖，害怕到了极点。
看到赵浩天还是这样子，多日积累的怨气，还是忍不住爆发了起来。
“要你说话呀！”
“你就一定要像你那个废物爸爸一样吗？”
“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把最好的，都给了你，你为什么不能够好好学习？”
“为什么！”
“你爸气我，连你，也要像你爸一样，非要逼我，逼我死才甘心吗？”
她扬起手，身体比大脑先行事，用力打了赵浩天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直接停住了张静姝的思考。
手微微颤抖，而赵浩天，也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豆大的泪水不停掉落着，赵浩天眼里，也是满满的不敢相信。
这还是第一次，妈妈打了自己。
哭声再次扰乱了张静姝的思考，心情再次暴躁了起来。
她吼了一声：“安静！”
“别哭了行不行！”
“你能不能像个男生？”
“一天到晚不说话，成绩又差，遇上点事情就哭，你很烦知不知道！”
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张静姝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房子里，一时陷入了安静，就连赵浩天，哭声也止住了片刻。
过了好一会，张静姝才疲惫地一下子躺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了。
她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赵浩天，心里烦闷异常。
“自己收拾好，别感冒了。”
“今天的作业好好写，等会我来检查。”
说完，张静姝直接回了房间，把赵浩天一个人扔在客厅里。
外边下着大雨，雷声轰鸣，客厅里面的灯有些接触不良了，一闪一闪的。
空气潮湿得厉害，被打湿了衣服的赵浩天，浑身发冷。
他慢慢蹲下身子，脑海里，都是刚刚张静姝的话。
心里委屈又难过，妈妈。果然是不喜欢自己。
妈妈讨厌浩浩，觉得浩浩好烦。
妈妈觉得浩浩没有用，为什么，为什么？
赵浩天越想越委屈，心里不停念叨着，妈妈不喜欢浩浩，妈妈不喜欢浩浩。
学校里面，那些孩子的话，好像就在耳边，赵浩天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学校，还是在家里。
最后，赵浩天实在忍不住了，书包也没有放下，推开没有关上的房门，直接冲了出去。
大雨如注，赵浩天跑到雨中，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可以去。
他一边哭着，心里的委屈越发浓重，一边嘴里喃喃。
“妈妈不喜欢浩浩，浩浩走就行了。”
“浩浩走了，妈妈就不会觉得浩浩烦了。”
小小的孩子在雨中走着，赵浩天还是受不住，在店铺前边的走道，边哭边走。
因为下着大雨，大家都有些着急，也没有分出多余的注意力，来看这个小孩子。
赵浩天走着走着，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最后来到北华公园。
北华公园的路上，有个凉亭，赵浩天全身湿透了，他跑到里边的长凳上，一个人坐着。
也不做其他的事情，就这样哭着。
而此时的张静姝，把心情收拾收拾，出了房间，看到没有关上的房门，有些奇怪。
她走过去，关上门，心里的气，也消散了不少。
房子里静悄悄的，她走到赵浩天房间那里，发现没有开灯，正奇怪呢，一打开门。
空无一人的房间，连书包，都没有看到。
张静姝浑身一抖，颤抖地喊了一声：“浩浩？”
“浩浩？”
“赵浩天！有没有听到？”
边喊着，一边在房子里面，四处找着。
房子不大，三两下就找完了，张静姝推开没有一个人的厕所，这才真正意识到。
浩浩他，不见了。
张静姝心里一慌，赶紧打开门，跑到楼道上下，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下子落了下来，她手脚匆忙地，赶紧去找手机。
太过着急，手机一下子摔到地上，她抖着嘴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打通了赵强的电话：“喂，赵强。”
赵强奇怪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听到这话，张静姝心里如同压上了什么，话语也凌乱了起来。
“浩浩，浩浩他不见了！”
“什么！”
赵强立刻站了起来，对旁边的孙叔说了一句：“孙叔，有事先走了。”
拿上伞，头也不回地冲到雨中，大声问：“你说清楚，怎么不见的？”
张静姝也知道急，她从屋子里拿出一把伞，关上门，边下楼梯边跟赵强说。
“今天老师跟我说，他最近心思不在学习上。”
“我着急，然后，然后就打了他一巴掌，说了两句。”
“然后，我在房间，之后一出来，他就不见了。”
“你打他做什么！”赵强又气又急。
他赶紧拦下一辆车，报了家的地址，一边跟张静姝说着。
“好好的孩子，你打他，还不注意，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听到赵强还在这样怪自己，张静姝都快疯了。
“赵强！”
“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着怪我，找浩浩呀！”
赵强也知道，就是心里太着急了，他看着面前的摩托车司机。
“师傅，麻烦快点。”
“行行行。”赵强的声音大，摩托车师傅也听了个清楚，知道他急。
看了看前边，确定没有交警，下定决心，加快了速度。
两个人没有挂断电话，张静姝又下了楼，把底下常去的地方，都给找了一遍。
等到了最后，附近几乎都被张静姝找了一遍了，赵强也终于赶到了。
他一把抓着张静姝，赶紧问情况：“怎么样了？”
张静姝摇摇头：“没找到，附近我都找了。”
赵强叉着腰，来回走了两圈，又问道：“那报警呢？”
“时间不够，不可以。”张静姝撑着伞，语气慌乱。
赵强有心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嘴。
他拿出手机，一个个要熟悉的人帮忙找人。
两个人在附近不停问着，希望有人看到过赵浩天。
所幸，附近的店铺多，虽然没多少人注意，到底还是有点线索的。
而北华公园的赵浩天，还坐在凳子上，伤心地哭着。
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注意到孤零零的赵浩天，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把深蓝色格子伞被撑开，里面出现一个看着清瘦的中年男人。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里面搭配着白色衬衫，脸上没有多少肉，一一看来，但也算是清秀。
赵浩天还在那边哭着，一个沙哑而又温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方宏刚刚从厂里回来，路过这里，就看到一个小孩子，背着书包，一个人坐在这边哭着。
身边没有人，又下着大雨，方宏心里不放心，就停下车子，上前问了。
听到说话的声音，赵浩天被吓了一跳，身子一抖。
有些害怕地看着方宏：“你，你是谁？”
方宏对赵浩天的警惕，倒也不反感，心里反而很赞同。
不对陌生人放松警惕，这很好。
“我是路过的，你爸爸妈妈呢？怎么没有陪着你？”
方宏仔细一看，赵浩天浑身都湿透了，这样小的孩子，就这样湿着，明天估计要发烧了。
想到这里，方宏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
赵浩天不说话，警惕地看着方宏，身子微微后缩。
方宏没有办法，一点一点，耐心地问着，等到赵浩天勉强相信他不是坏人了，这才又问了这个问题。
说到这里，赵浩天忍不住又哭了。
看到赵浩天又哭了，方宏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这辈子，就结过一次婚，没几年就离婚了。
女儿归妻子带，自己则只是提供经济上面的支出。
虽然喜欢小孩子，却从来没有认真哄过。
突然遇上这样一个哭的小朋友，方宏也觉得有些棘手。
好在，赵浩天哭归哭，还是抽抽噎噎地把事情都跟方宏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赵浩天仰着头，泪水未干，看着方宏。
“叔叔，是不是妈妈不喜欢浩浩，浩浩走，妈妈就高兴了？”
方宏听了这么多，也差不多明白了。
说实话，他很能够理解赵浩天妈妈做的事情，却不能够赞同。
他低下头，认真看着赵浩天，尽量温柔地跟赵浩天说话。
“不会的，浩浩妈妈只是一时生气，说错了话。”
“怎么会不要浩浩呢？”
“浩浩这么乖，这样可爱。”
“重点是，浩浩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怎么可能不喜欢浩浩，不要浩浩呢。”
也许是方宏的话起了一点作用，赵浩天也慢慢止住哭声。
但是语气，还是有些怀疑：“叔叔说的话，是真的吗？”
方宏用干燥温暖的手，摸了摸浩浩的头。
“当然了，浩浩不知道，妈妈想要生下浩浩，要吃很多苦的。”
“很多事情不能够做，还要逼着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特别是，生下浩浩的时候，妈妈会很痛很痛的。”
“妈妈既然都知道，还是生下了浩浩，这说明呀，浩浩妈妈，还是喜欢浩浩的。”
方宏耐心地劝着浩浩，手轻轻拍着赵浩天，安抚着他的情绪。
到了最后，赵浩天也慢慢想清楚了，身子一抖，有些害怕：“叔叔，浩浩就这样跑了出来，妈妈，妈妈会不会讨厌浩浩。”
方宏身子一僵，这也的确是个问题。
他把赵浩天摆正，让他看着自己：“浩浩，你今天的行为，是不对的知道吗？”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路上遇上车子，或者被人抓走了，你怎么办？”
“到时候，爸爸妈妈会不会伤心？”
方宏越说，声音就越发严厉，最后，还带着一点自己开会用的腔调。
好在，到底还是吓住了赵浩天。
他低着头，心情低落：“我知道了，浩浩错了。”
方宏就趁机，问了张静姝的电话，打了过去。
接到方宏的电话，张静姝松了口气，然后立刻跟赵强，赶到了北华公园的凉亭。
看到坐在那里，好好的浩浩，张静姝眼眶一红，眼泪直接落了下来。
也没有看一边的方宏，直接冲过来，想拍两板赵浩天。
方宏看到了，赶紧拦住张静姝：“浩浩妈妈，等下，冷静冷静。”
赵强也怕张静姝又吓到赵浩天，一把拉住张静姝：“行了，万一又吓到浩浩怎么办？”
听到赵强的话，张静姝也冷静了不少，手上一松，然后又用力抱住了赵浩天。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妈妈了。”
“妈妈还以为找不到你了。”
“你这孩子，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说着，张静姝自己，倒是越哭越大声。
第一次看到妈妈这样，赵浩天反而没有办法起来，学着方宏的样子，拍着张静姝的背。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是浩浩不对。”
赵浩天安慰张静姝，说着说着，自己又要哭起来了。
他抱着张静姝，心里难得安心，抽抽噎噎：“我，我以为妈妈不喜欢浩浩，不想要浩浩了。”
张静姝紧紧抱着赵浩天，心里又是一气：“我怎么不要你了！”
“扪心自问，赵浩天，我哪里不要你了，别跟你那个爹一样！”
赵强不高兴了，他看着张静姝，带着怒气问：“我又怎么了？”
张静姝把赵浩天扶稳，一只手环绕着他，等着赵强：“你还好意思说，你管过他的事情吗？做过什么好的样子吗？”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方宏赶紧出言制止了两个人的争吵。
“好了好了，先别吵了，孩子衣服都湿了，快点回去换吧。”
提到孩子，两个人也不吵了，张静姝拉着赵浩天，赶紧向方宏道谢。
“真的太谢谢您了。”
“快，跟叔叔说谢谢。”
方宏摇摇手：“不用，下次注意一点就行，孩子还小，要求别太严了。”
张静姝尴尬地笑了笑，知道方宏是说她打了赵浩天的事情。
赵强和张静姝又道了谢，带着赵浩天，也直接回去了。
推开沉重的门，张静姝把伞放下，看到浑身湿透了的赵浩天，心里有些气，又有些后怕。
赵强拉了一下张静姝，让她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
张静姝铁青着脸，还是去给赵浩天找衣服，让他去洗澡。
水流声哗哗地响着，张静姝身上也湿透了，黏在身上，极为不舒服。
赵强坐在沙发上，表情透露出烦躁的意味。
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能不能对浩浩不要这么多要求。”
听到赵强这指责的话，张静姝沉闷的心情也爆发了。
她冷冷一笑：“我不对他要求高点，要像你一样，变成个废物才好吗？”
赵强这些天来，因为那三万块钱的事情，一直低头做小人，谁知道，张静姝还是这样一个态度。
他猛地推了一把张静姝，指着张静姝的鼻子，生气地问。
“你整天就知道说我怎么怎么样，我就问问你，我这是怎么了？”
“我是让你们流落街头还是饿死了？”
“我再废物，那也是你男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一天天的，给你脸了是吧！”
张静姝被赵强推倒，心里针扎得疼，她爬起来，顾不得还在洗澡的赵浩天。
她指着赵强，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当初不是你，不是你喝醉了，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要不是醉得跟个傻子一样，被其他看到了，我又怎么会高中没有毕业，就退学嫁给你！”
“又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结婚了，你整天游手好闲，家里的事情，你管了多少？”
“除了每个月给了那么一点钱，你做什么了？”
说着，又指着自己，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没有我辛辛苦苦工作挣钱，你以为，你能够这样自在？”
张静姝越说越气愤，最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赵强！”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这样！”
“我会考上一个好大学，会离开这个鬼地方，会见识更多的人和事，会和一个比你好千倍万倍的人结婚！”
“你明白吗？赵强！”
“我们两个，到底谁对不起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