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柔惠看她，眼里一片死寂，说道：“有什么好哭的。”
这话听起来是挺没良心的，蔡雯看她，像极了看疯子的眼神
呵，以前就不正常，以后会好到哪去？
雨已经停了，房顶上的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季溪言从屋里走进来，跟她一块靠在墙上，两人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待着
蒋振国的墓地选在了香山陵园，在蒋爷爷的旁边，下葬那天，来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生面孔
回到家后，蒋柔惠扯掉身上的孝服，蔡雯看见了，瞪圆了眼睛：“穿上！”
“妈，我不想穿。”
她不喜欢那个寓意
孝服……
她不喜欢……
她知道这样不好，但那件衣服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
父亲……走了……
蔡雯皱着眉头过来，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往她身上套：“穿好，别犯矫情病，你看看前两天你的行为，让多少人背后嚼了舌根。”
“你自己不在意，也要想想我们在不在意！”
……
叶凡是从那天下午之后就没在见过小同桌
那天偶然一次去办公室的期间，听到老师的聊天
“唉，多可惜一个孩子。”
“是啊，多好一个。”
“你说会不会耽误这次竞赛？”
他内心微动，下意识感觉聊天的主人公是蒋柔惠
叶凡抱着一堆试卷走过去：“老师，这是昨天下午做的练习卷”
马申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又指了指面前的桌子，说道：“放那吧，啊，叶凡啊，老师麻烦你件事。”
“您说。”
“蒋柔惠同学叫请假了，这些天的试卷和作业你帮她记好整理好，放到她抽屉里，等她回来的时候不用那么麻烦，好不好?”
叶凡点点头，出了办公室
望着满是乌云的天空，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请假了
贺泽也会时不时过来找他，每次买东西还会习惯性的买三份，只是每次跟猫一样的女孩子不在身边了
“你说她干嘛去了？”贺泽坐在蒋柔惠的位置上，靠着墙，望着正在做题的叶凡
叶凡停了笔，脑袋里的思路再次混乱，他把纸揉成一团，随手丢在桌面上的小筐里：“不知道”
贺泽看他一眼，不厚道的笑了：“害，可怜我们小叶少喽，这还没表白，人就不见了。”
班里没人，他也就扯开了嗓子说话，但这会，他莫名的感觉后背一凉
贺泽拍着叶凡的肩膀，笑的直不起腰，叶凡看着他，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
晚自习一结束后叶凡就走了，天空上缀着点点繁星，他抬头看了看，又下意识跟身边人讲话：“唉，你看……”
“……”
“操！”叶凡抓了把头发，咒骂自己
他叹了口气，暗道自己栽的完完全全，回了家，开门的时候，隔壁贺泽刚好出来，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穿着一身运动装，肩膀上背着个篮球，衣服吊儿郎当的模样：“走，打球去？”
叶凡摇摇头，贺泽走过来，伸手揽住他，大有种过来人的意味：“我算看出来了，叶凡，你迟早完！”
叶凡漫不经心的瞥他一眼，“把你的乌鸦嘴收起来！”
“真的！我可是混迹江湖多年的算命贺！”
叶凡懒得搭理他，想给他来一脚，贺泽反应迅速，一下跳的好远
“哎，你踢不着！”
“我迟早拆了你的破招牌。”叶凡盯着他那副嬉皮笑脸样，咬牙切齿道
贺泽也不在意：“你不会的！”
他笑：“万年单身狗”
“你不也是？”叶凡没在看他，嘭的一声关了门
贺泽掏掏耳朵：“生那么大的气干什么？小心长皱纹！”
叶凡把书包丢在沙发上，回了卧室，再出来的时候穿着睡衣，手里握着手机，他窝在沙发里，跟没长骨头似的，手机页面上显示上次与蒋柔惠的聊天时间还停留在上周末，已经过去四天了，两人一点联系都没有
叶凡懊恼的抓着头发，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结果一大堆字又丢给了删除键
“……”
“最近降温，要注意保暖，别感冒了。”
这句话在键盘上停了许久，最后，发送
对方没有回复，叶凡着急也没有办法，拿出几张数学卷子开始做，大概在凌晨三点，叶凡才等到信息
是一个淡淡的“嗯”
叶凡看了一秒，立马回复:“你要注意身体啊。”
那边又回来一个嗯
老家的规矩很多，各种落后封建迷信的都有，这不，几天后，蒋奶奶和蔡雯母子三人被迫到季家借宿一晚
季家的房子盖的那叫一个漂亮，三层的中式庭院，简单又大气
顾芷听到后倒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急忙把蔡雯拉进屋子里
蒋柔惠手指扣在一块站在门口：“额……给你们添麻烦了。”
季溪言摇摇头：“一点都没有，奶奶也惦记着你几天了，外面冷，别在门口傻站着了。”
“啊，好。”
院子很大，庭院中还有一个小池塘，蒋柔惠跟着他一块进了客厅，季奶奶正坐在沙发上跟蒋奶奶，蔡雯和顾芷夫妇聊天
季溪言弯腰给她拿拖鞋，蒋柔惠看了眼，默默换上：“谢谢。”
“奶奶，您看谁来了？”
季溪言走到季奶奶身后
季奶奶一转头，眼睛一亮，赶紧伸了手：“呀，蒋乖孙来了，快来，到奶奶这来。”
蒋柔惠对季奶奶总有种莫名的亲近，没有任何的原因
季奶奶拉着蒋柔惠坐到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又喊季溪言去厨房把她做的小点心拿过来
“惠惠啊，你也别太难受，这人呐，生死皆是天命啊。”
蒋振国那人酗酒成瘾，又爱抽烟，他们这邻里邻亲的劝了多少次，可那人他不听，这时间长了，身体自然遭不住
蒋柔惠点点头：“我知道的，奶奶。”
其实从季溪言带她上飞机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了，她知道季溪言为了顾及她的情绪，没说实话，她不相信，但不敢问
季溪言端着托盘从厨房走过来，将东西放在茶几上，往季奶奶身边一坐
季奶奶喊他们一群人一块吃点心，又给季溪言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坐到另一边
季溪言看向另一边坐着的蒋柔惠：“……”
见他没动作，季奶奶直接用胳膊肘怼他
这姑娘心情不好，你就不能陪陪她吗？
季溪言叹了口气，站起身：“我有点事，先上楼了。”
季奶奶：“哎！你小子！”
她说完看向蒋柔惠：“小乖孙，不管她，快尝尝奶奶做的蛋黄酥，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
蒋柔惠本来是没胃口的，但奈何人季奶奶都把蛋黄酥送到她嘴边了，她拒绝不了，就吃了一个
“季奶奶，好吃唉！”
“好吃多吃点！”季奶奶一下就笑了，眼神里全是对面前女孩的慈爱：“瞧瞧这两天，肯定没好好吃饭，脸都小一圈。”
蒋柔惠也只是笑笑
两人有多长时间没见了呢？大概半年多吧，上次见面还是在年初
“乖孙，厨房里还有些蛋黄酥，你拿几个出来给小言送过去？”
“啊？好，季奶奶。”
她站起身，季奶奶又拉住她，小声说到：“等会儿就别下来了，楼上安静，你也静静心情，楼下奶奶帮你挡着，你房间就在你溪言哥的旁边，有事你就喊他，晚上好好睡一觉。”
好几天都一直处于无神状态的女孩，被季奶奶这句话刺的眼眶都有些泛热：“季奶奶。”
季奶奶摸摸她的发梢：“奶奶在呢，有事可以跟奶奶讲，奶奶不嫌烦。”
“……好。”
“咚咚。”
书房里的季溪言将书柜抽屉合上，起身去开门
蒋柔惠端着托盘站在门口：“季奶奶让我给你送些点心上来。”
季溪言接过来，问她：“要进来待会吗？”
蒋柔惠抬眸：“可以吗？”
“当然。”
不知道是不是季溪言的错觉，好像这次过后，两人的关系有点僵，但又不知道哪里僵
灰色的墙壁，窗户上放着两株盆栽，房间里面有个贴墙的大书柜，上面摆了很多书籍，大部分还都是外文，蒋柔惠英语虽好，但要让她去读一本外文书籍，也是有点吃力
她看了半天，最后目光停在一个角落
《生命的重建》
书放的有点高，蒋柔惠垫脚够了半天也够不到
“溪言哥……”
“嗯？”季溪言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怎么了？”
蒋柔惠转过身来：“你能帮我拿一下吗？我够不到……”
“好。”
“哪本？”
“那个，绿色的。”
男人个高的优势在这种时候完完全全的体现了出来，蒋柔惠看见他脚没垫，连胳膊都没伸直，轻轻松松的就把书拿了下来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