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山的险峻,超乎了祁烨寒的想象。
尤其山底,陷阱密度之大,寸步难行。
他们刚冲了一会儿,陷阱就莫名消失了。
然后,碰上了牢笼中跑出来的十几个人。
双方碰头的时候,都以为对方是地刹阁人,险些擦出火花。
好在其中一人曾经在战场上见过祁烨寒。
他们遍体鳞伤,都只穿着单薄的一两层,但精神亢奋,不等祁烨寒问,就主动交代了被放出来的细节。
听说是一位仙子般的姑娘出手,祁烨寒绷紧的神经莫名松了下来。
她还活着!
没了陷阱的阻拦,白鹰卫的冲劲儿更猛了。
祁烨寒全程都没说话,幽冷的瞳仁中写满了愤怒,犹如叱咤阎罗的王,无可抵挡。
当看到主宫殿内架设的大容器时,整颗心都揪紧了!
他捧在手心,头发丝都不舍得动的人儿,楼异竟然敢动她、泡她?!
嗜血的狂怒卷席着,拉低了整个主宫殿的温度。
凌厉如祁烨寒,发起怒来,犹如一头雄狮,戏谑的盯着满地的猎物。
几个反应快、冲在前头保护楼异的地刹阁人,霎时间就被他的怒气吞了。
挥剑间,头身分离,血流四溅。
后续跟上来的白
鹰卫,周旋在地刹阁人之间,围上了楼异,占据上风。
祁烨寒满脑子都在紧张姜伊罗,根本顾不得主宫殿内的情形。
等爬到容器边沿,愕然盯着满满登登的黑水,如置冰窟,手脚冰凉,心底深处升腾着层层的骇然。
……哪怕再晚一点点,他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触目,她的身子就浸袭在毒水里,瘦瘦的,小小的。
从来都是活蹦乱跳的她,如今那样安静!
姜伊罗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惨白的小脸渐渐被黑水吞噬。
毒药层层蔓过她的脸颊,她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从黑水里捞出她的手臂,祁烨寒奋不顾身的往出拽,听得身后一阵尖声,“五哥!呜呜……”
地刹阁人将利剑横亘在真凌欢的脖子上,紧张的挪动着步子,“快停手!放我们阁主离开!否则我一刀弄死她!”
……什么真凌欢?假凌欢!
他浑然不顾,就只想让楼异生不如死!
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杀气腾腾,祁烨寒坚毅的脸孔绽放着弑杀。
刹那间,利剑飞逝,迅雷之势冲向那一脸倨傲,以为拿捏着凌欢,就拿捏住祁烨寒的地刹阁人。
剑刃穿透脖颈,直直将他钉在了
两步外的门板上。
咚!
清脆的巨响,震荡在现场地刹阁人的心头。
他们全身的汗毛倒竖起来,浓浓的骇然自心底升腾。
如果说死亡对人来说,是要面临未知的恐惧,那么濒临死亡的感觉,足以让人崩溃瘫痪。
顷刻间,地刹阁人身疲腿软,再大的忠心,都不及性命重要。
楼异还以为自己跑得脱,可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他的寒瞳微凛,嘴角溢血,挂着傲然的狞笑,“你就算杀了我,也救不活她!”语气视死如归。
彼时,祁烨寒已将小人儿抱了出来,触手温润,瘦弱的身躯哆嗦着,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儿,令人疼惜。
姜伊罗的面容苍白如纸,双眼微抬,努力想要睁开,终疲于使力,沉沉的坠入他的怀中。
祁烨寒的心抽痛到无以复加,脱下外袍为她披上,仔细的拨开她鬓边的碎发,仿佛力气再大一些,都能把人碰碎,呵护备至。
铁汉也有柔情的时候。
白鹰卫见怪不怪,但包括楼异在内的地刹阁人,目龇俱裂。
谁能想到,残忍如北烨王,也有软肋了!
地刹阁人心底骇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位新来的阁主夫人,竟然
是北烨王的心尖宠。
地刹阁崩盘的根源,竟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白鹰卫动作极快,将楼异捆成了粽子。
扭头,见地刹阁人跪成了一片。
惨兮兮!
祁烨寒扯起长剑,在楼异的肚皮上划开了大大的“×”,剑力惊人,穿透紧实肌肉的肚皮,势如破竹。
楼异痛到麻木,只感觉有温热的东西垂到腿间,低头一看,震惊当场。
“祁烨寒!”几乎是从齿缝里发出来的声音。
他的肚肠垂在体外,却没被挑破。
祁烨寒力道控制的刚刚好,只破了皮,没有损及内部。
仅止于此,足够让人颤栗胆寒了。
楼异眼睁睁看着脏腑蠕动,血流不止,一双腿几乎撑不住那崩溃而出的伤势。
血腥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主宫殿,凌欢震惊的看着,忽然惊呼出声,“五哥,不能杀他!留他的性命。”
求死?太简单了!
祁烨寒本来也没打算让他立刻死。
他不配!
冷眸一扫,落在真凌欢的脸上。
要不是她更瘦一些,眼神更柔和一些,且通体没有伤痕。
祁烨寒几乎以为这就是那个疯丫头!
真假凌欢?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束国老贼的棋局,真是
下到了令人心惊胆寒的地步。
“你的事情另说,找个地方,她需要救治!”
解毒要紧!
“跟我来!”凌欢脚步加快,带着祁烨寒来到楼异的房间。
轻车熟路的打开柜子,取出女子的厚衣衫。
“我来!”祁烨寒并不放心她接触姜伊罗,“滚远点!”
轻手轻脚的开始帮她更衣。
触手是她温润的皮肤,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颈窝,香肩,并瘦弱的小腿。
她的身材,他并不感到陌生。
看过,也碰过,但从没有一刻像这样紧张。
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凌欢双眸微眯成促狭的弧度,好整以暇的勾起唇角,“楼异刚好带回了一个老大夫,眼下没别的人可用了,或可一试。”
祁烨寒没言语,丢开床榻上原有的被子。
……臭男人碰过的东西,呸!
凌欢有眼色的递上一床新被,“五哥,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比任何人都憎恨楼异。”
她扒开领口,露出衣襟下的烧伤、刀疤等痕迹,都是陈旧伤了。
“他禁锢了我的自由,践踏了我的清白,我巴不得他立刻去死,但他不配。”
凌欢的眸底灵光一闪,“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