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贵我两国贸易事项,不知国主准备如何进行?”
王安毫不在乎那些忌惮的目光,直入主题,冷静发问。
你这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国主深深看了王安一眼,捋捋自己下颔花白的长须,漫不经心道:“关于此事,我朝颇有争议,故而需要众位卿家与贵使团商议,不知可否啊?”
“自然客随主便。”王安长身玉立,潇洒自如,“本宫前来,就是来解决这些问题的。”
“如此,你们就议吧。”国主微微颔首,朝楚洵一指,略有些疲惫,“太子,你来主持。”
这个国主,好像没什么主见的样子。
王安和范进对视一眼,扫眼看过朝会上的戚国文武百官反应,心里有了数。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就是朝堂辩论,这活他熟,在大炎每天不被弹劾几遍,别说他的对头不自在,他也有点不习惯。
王安抱着手,老神在在地看着那些两眼放光的戚国文武,不仅想笑,还想打个哈欠。
甚至也不止想,他还这么做了!
“各位,快点吧。”王安打着哈欠,他不知道有朝臣被北莽
收买,但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出,能把大炎稳得一批的合作搞得需要朝会辩论,这背后没有故意搞破坏的老阴比,他王字倒过来写!
这下可一石激起千层浪,楚洵一系的人还只是略微骚动,到底顾及是他们的太子在主持朝会,鲁王和四皇子的人可就没什么顾忌了,接二连三跳了出来,群情激愤。
“大炎太子公然在朝堂上打哈欠,是看不起我戚国吗!”
有上来就先扣一顶大帽子的。
“堂堂炎国使臣,在我戚国行如此失礼之举,臣看,恐怕也没有什么结盟之意!”
有趁机破坏合作的。
“炎国太子先是行礼不恭,如今又公然破坏朝堂礼数,这便是你们礼仪之邦的太子吗?礼仪之邦也不过如此,连北莽蛮夷都不如!”
还有直接搅浑水攻击大炎,踩着大炎给北莽戴高帽的。
“好啊,诸位说得真是好。”
王安懒洋洋地拍着巴掌,语气十分欠揍。
“看看,都看看,本宫只是打了个哈欠,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看来国主说得还轻了,看这阵势,哪里是稍有争议,明明是满朝都不想和我
大炎通商嘛。”
听着满朝讨伐的声音停下来,王安嘲讽一笑,两手一摊:“既然这样,那还谈什么,没得谈了嘛,范大人,墨云,走,我们回去了。”
说着,王安掉头作势要走,满朝文武一下子懵了!
卧槽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不对,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一般谈判不都是先拿对方小错误攻击两轮,才直入主题的吗?
这、这……
大炎不讲武德!
在看热闹的楚洵一系大臣傻了,连刚才卯足劲攻击王安的朝臣也傻了。
别看他们一心给炎戚通商使绊子,但要是王安真的这么走了,他们才真的完蛋了。
至少,一个破坏两国邦交的罪名是免不了的。
戚国文武额上纷纷冒出冷汗,还是礼部尚书王铮反应得快,连忙一个箭步上前,叫住王安:“太子留步!”
王安转头拱拱手,沉默着转身要走。
这时连一向老成持重的王铮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连忙拉住王安:“太子何至于此,他们不过不知变通之辈,代表不了朝中大势,太子不要和他们计较。”
“正是如此,我
戚国心中敬重大炎之辈不计其数,朝堂上诋毁大炎者不过是少数顽固分子,做不得数。”
鸿胪寺卿谢宁弈也一个跨步出列,跟着劝说王安,不少朝臣也跟着附和,之前鲁王和四皇子的人虽然不至于附和,却也低调地缩着头一句话不说,生怕自己冒头让这个莽撞太子再一气之下走人。
他走不走没关系,不能牵连他们不是?
一时竟然满朝都是劝慰王安的声音,眼见得时机差不多了,王安才“勉强”站住脚步,回头长叹。
“各位大人,不是本宫计较,只是这事……”
王安神情隐忍,有些失望地摇摇头:“本宫也不想在朝堂上失礼,做这些打哈欠的举动。”
“只是本宫在边境遇到北莽游骑,唯恐再度遇刺,近来日夜兼程,好不容易赶到上京城外,本以为能在鸿胪寺稍作休憩再进宫朝见国主,以免失礼,谁知道……”
王安这话一出,满朝都怔住了。
好、好像没毛病?
炎国使团是刚到城外就被礼部尚书和鸿胪寺卿截住,着急忙慌送来朝见的,人家打哈欠,也确实不是炎国人的问题。
北莽游骑,是在他们边境遇见的,人本来想去休息,也是他们硬拉过来的,结果人家打了个哈欠,就被他们的朝臣往死里攻击。
这样一说,倒成了他们无理取闹了。
还能有这种洗白方式?
这也太……太有道理了!
没经历过王安毒打的戚国朝堂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除了真的经历过北莽游骑和一路过来情形的鲁王和楚洵二人,一个脸色铁青,一个哭笑不得。
这哄鬼呢!
你是在虎碑关遭袭,可北莽人对你有半点心理伤害吗?那些北莽人的头可还留在虎碑关呢。
呸!
不要脸!
鲁王愤愤不平,怒目圆瞪,目光直射向自己的人。
被盯着的官员浑身一震,硬着头皮跳出去,冒天下之大不韪道:“纵然炎国太子殿下打哈欠事出有因,是我等误会,但北莽游骑追袭,可不是我们误会吧?”
王安眉稍轻挑,向那官员看去。
“既然这样,那本官倒要问问。”
那官员理直气壮地冷笑一声:“在你们大炎和北莽大战将启时,太子过来和谈,将北莽游骑引到我戚国边境,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