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眼的小院中,两道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
樊阳城偏居一偶,算不上繁华大城,但正因如此,鱼龙混杂地聚集了不少身底不那么清白的江湖人士。
这一刻,城中所有生灵都觉得胸闷压抑,心悸气短。而身负修为的武者,无一不惊骇地望向一个方向。
东街,一处简陋的房子中,张姓汉子将惊醒的女儿哄睡,抱着怀中的妻子,低声说道:
“这两日我总觉得城中不太平,明日裁缝铺那边就别去了。”
女子看着自家男人紧皱的眉头,轻轻点头。
不少小院中,往日里眼神凶狠的江湖人,面色发白,口干舌燥,双眼慌乱无神,暗下决定明日天一亮就离开樊阳城。
春风楼里正热情招待贵客的俞妈妈,顾不上从一个个油头粉面的公子手中捞钱,交代一句身体有恙,便独自一人回了闺房。
她伸手将挂于床头的同心结拉下,床尾露出一个一米多高的窗口。
不过三五个呼吸,一名身穿黑褐色短打的精瘦男子从窗口钻出。
“去看看是哪两个先天,记得离远些,不要被发现了。”
男子低头答应,正要离去,俞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其中一人是甲三二四,见其不敌,保其一名。”
男子点点头,轻巧地从窗口翻走。
俞妈妈推开窗子,看着天上的月亮愣神:
“先天,若其中一道是甲三二四,另一道会是谁,莫非是徐宁?”
锵!
锵!锵!锵!
两道身影在院中追逐厮杀,一道道恐怖的剑气将地面划出半米深的口子,院子中的青石在这锋锐的剑气下如同豆腐般被轻松切开,切口十分平整。
洛川心知自己已经无法再对场中的战斗插手,他捂着胸口,拄着明心剑一步步挪到角落,看着院子中剑气纵横的场面嘴角一扯。
自己已经是剑阁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被剑阁长老们吹嘘先天之下无敌手的修为,此刻为了保命竟然需要躲避同龄人战斗的风波。
人外有人啊,不,王兄他就不是人!哪有后天巅峰用了秘法就能压着先天中期打的!
没错,此时院中处于下风的是徐宁!
徐宁此时虽然真气在玉佩的转化下拥有了真元的特性,但毕竟照比真正的真元还是差了不少。况且他原本修为只是后天巅峰,缺少先天真元对肉身的滋养锤炼,因此他此时的战力严格来说介乎先天六品到七品之间。
而王琉风所用的破封令,无非是突破了人体的限制,加强了器官的效率,血液的流动,加快了真气运转速度。单从原理来说,各宗各派的秘法大同小异。
只是因为长期坚持不懈对肉身的锤炼,使得他的身体拥有更强的适应性,能承受更多超过修为限制的力量,恢复得更快。而且得益于功法的特殊性,他所付出的代价照比同能级的秘法更少。
以他目前的身体强度,破风令只能破开到第四重,到了第四重,虽然会拥有目前最强战力,但之后几天,他都需要静养,无法再与其他人动手,随便一个将肉体锤炼到筋骨齐鸣、虎豹雷音之人都能空手拿下他。
仅交手几招,徐宁就知道自己的剑法绝不是王琉风的对手。看着对方过分年轻的面庞,他心中惊意更甚。
自己三岁被师父收养,五岁开始习剑,已有三十余年,经历过多次生死厮杀,居然完全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拼剑法,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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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能以力压人!
仗着自己在玉佩加持下达到了先天中期的浑厚真元,他将长剑当做铁锤,重重砸向王琉风。
附着了真元的长剑从空中快速闪过,发出嗡嗡的响声,剑尖伸出尺长的寒光,剑身在真元的包裹中更显厚重。
面对徐宁劈头砸来的长剑,王琉风双眼波澜不惊,他将手中长剑主动迎上去。
偏转!
泄力!
回返!
太极剑法!
徐宁只觉自己手中之剑不受控制地刺向自己,他怒吼一声,侧过身子,同时将真元运至左手,手掌在真元的加持下亮起蓝光,重重拍向剑身。
砰!
飓风从二人交手处吹出,带起满院沙尘。洛川抬手遮住眼睛,待风速稍减,烟尘散去,他赶紧看向院中。
王琉风略微气喘,发丝有些许凌乱,长袍也不复之前干净。
徐宁左手鲜血淋漓,垂在身侧,对王琉风疯狂喊道:
“又是这种奇怪的剑法!”
“小子,我要你死!哪怕拼着修为倒退我也要杀了你!”
“燃血功!”
长期在樊阳城的烈日下生活,徐宁的皮肤本就略有些黑。此时他怒吼一声,全身的肌肤开始越来越红,本就赤红的双目从眼角流出鲜血,但还未滴下,便已蒸发。
一身青色的长袍居然无火自燃,片刻后化作飞灰。
徐宁此时的身材也照比刚才更消瘦,浑身皮肤鲜红若血,头上原本保养极佳的黑发变得干枯,灰白。
哪怕离得老远,洛川也能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剑阁高徒不复之前的淡定,神色大变,高声喊道:
“王兄,这是魔门的燃血功,燃自身精血换取战力的搏命之法,只有一刻钟的时效。一刻钟过后,徐宁便再无反抗之力。王兄,别和他硬拼,撑过一刻钟我们就赢了!”
不是我不想拖,问题是我坚持的时间可能比他更少。
王琉风感受到自己身体在重压下逼近崩溃的状况,再看看对面如天魔降世般的徐宁,在心底疯狂叹气,只觉得自己可能真不是主角。
要不,用张底牌?
他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心中犹豫。
徐宁的身影瞬间冲原地消失,王琉风下意识抬剑格挡。
砰!
白色的人影飞出,直接撞入一栋屋子中。
一道红色的身影紧随其后冲入屋内,两声刀剑相交的脆鸣,王琉风再次从屋内飞出,双脚在地上勾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撞裂了洛川身边的院墙。
洛川咽了口唾沫,涩声问道:
“王兄,可还撑得住?”
王琉风捂着嘴咳嗽两声,丝丝殷红从指间流出。他用袖子擦了擦嘴,猩红的血迹在雪白的衣袍上如寒冬里傲立雪中的梅花。
他狞笑两声,眼中闪过疯狂的战意。
“撑是撑不住了,所以我准备秒了他!”
“秒?”
洛川听不懂这个字的意思,但从王琉风狂傲的语气中明白了他的想法。
剑阁高徒不禁担忧,徐宁莫不是照王兄脑袋打的?
红色的人影从屋内冲出,王琉风暴喝一声,纵身一跃,双脚在墙上重重踩踏,将危危可及的院墙彻底踹踏,同时一道白影如离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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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飞出。
锵!
两剑相交,巨大的声音震得洛川双耳发鸣,流下丝丝血线。
这一次两道人影同时吐血飞出,一左一右跌落在地。
徐宁从地上一跃而起,他身上居然多了一道从左肩到右肋的狰狞伤口,皮翻肉绽。
他伸手从伤口上轻轻抚过,看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的王琉风,声音嘶哑森寒,如地狱中的恶鬼。
“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接下来这一剑,你必死!”
王琉风身上没有伤口,他此时面色苍白,捂着嘴不断咳嗽,大口血液咳出。他身上的气息在后天与先天之间来回波动,眼看就要跌落到先天之下。
他在笑!
狰狞的笑!
“这也是我想说的,这一剑,你必死!”
轰!
两道身影同时冲向对方,空气中荡起波纹,院子中响起雷音。
徐宁长剑,他确信这是自己此生挥出的最强一剑,不,这是自己见过的最强一剑!在这一剑之下,王琉风必死!必定会被剑上的剑气搅成碎片!死无全尸!
王琉风双眼紧盯着徐宁,他没有徐宁那般护体的罡气,凌冽的飓风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阻力,吹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体不足以全面开启第四重破封令,但他也不准备使用仅存的三张底牌。
咚!
咚!
咚!
心脏传来的跳动声如同战鼓响彻耳边,血液在心脏剧烈挤压下将血管撑得隐隐发痛,身上的肌肉完全充血,高高隆起。
他将自己的真气全部聚集在右臂,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到剑尖。
“第三秘剑——白虹!”
洛川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两道身影在空中交错而过,静立两旁。
与之前每次交手时发出的巨大声响不同,这次交手毫无动静,两人手中之剑并未相交。
徐宁平静回身,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那道白色身影,嘴唇上开,一个字都未吐出,便仰面倒下。
他的额头赫然出现一个空洞,透过空洞甚至能看到地面!
徐宁身上的红色慢慢退去,原本只是精瘦的身躯慢慢干瘪,皮肤干枯,失去水份,犹如干尸。灰白的头发此时完全变成了白色,从头皮上脱落。一双眼眶中的血目已然消失不见,变成两个黑黝黝的空洞。
洛川神情呆滞,嘴巴大张,一丝口水从唇间流下都丝毫没有察觉,此时的剑阁高徒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形象,活脱脱一个第一次到春风楼的傻小子。
王琉风背对洛川,长剑斜空,负手而立。
尽管白袍在厮杀中沾了污渍,不再一尘不染。但茭白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更让他看起来如同谪仙下凡,高不可攀。
二人各自摆着造型,一动不动,过了大概盏茶的功夫,王琉风才开口说话。
“洛兄,来一下。”
“啊?”
“我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王琉风俯面倒下。尽管已经摔倒在地,但他仍保持着刚刚站立时的姿势。
洛川终于回过神来,拄着剑,跌跌撞撞跑向王琉风。
“王兄,你没事吧?”
“王兄,你怎么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