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柯安还是停下了动作，止步于第九千二百三十九个台阶。
不是因为他走不下去了，而是因为女子鼓足了力气对他说了句话。
“前辈，我想了很久，想过随便说一个名字给你，可名字这么重要的东西，哪儿是能随便说的？我没有名字，前辈，让你失望了，但我还是要这么说，因为我不想骗你……”
“如果未来某一天，有另一个女子来到这里，坐在登仙台下，像我一样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在路上，她的名字，便是我的名字。”
女子说完，脸上垂落两行泪水，被寒风吹成了两根冰柱，永远地留在了她的脸上。
她死了，身体僵硬，被冻成了冰块。
鹅毛大雪一片一片飘落在她的身上，把她渐渐覆盖，最后形成一个凸起的雪堆。
寒风怒号似是有人在为她哀哭，飘飞大雪仿佛是专门为她送来的纸钱。
她躺在冰雪凝成的坟墓中，与这银装素裹的雪白天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柯安呆呆地站在台阶上，没有流泪，没有痛哭。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这里，一天又一天，似是在为她守魂。
冬去春来，积雪褪去，万物复苏。
柯安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鼓起的雪堆，期待着雪堆下的人也能如这复苏的万物一般，睁开眼睛，对他露出久违的笑容。
但很快他就失望了，和煦的春风将冰雪融化了大半，却没有带走这鼓起坟墓的一丝寒意。
这座冰雪坟墓依旧静静地立在登仙台下，只是再也没有雪花往它身上飘了。
柯安不甘心，继续立在台阶上，呆呆地望着，直到春去秋来，四季更替，而那座由冰雪凝成的坟墓却丝毫未曾融化。
他知道，女子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就如这永远也不会融化的冰雪一般。
柯安转过身来，背对着坟墓，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的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波动。
他必须得走了，路还长着呢……
第一万三千零五十四步，柯安再次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看周围，依旧没有任何人出现在这里，只有断壁残垣与花草树木还在陪着他，就像之前的无数年一样。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没人喊他，他就会低着头一直走下去。
现在的他，走上一段距离就会停下脚步，看看周围的一切，看看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改变了些什么，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最后，他的目光总会停留在那座由冰雪凝成的坟墓上，默默不语，一看就是一整天。
是的，柯安并没有忘却那个曾经陪伴他跨越了数千个台阶的女子，他之所以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看一看，也是因为她。
女子曾经说过，有朝一日，若他能再碰见一个女子，像她一样站在登仙台下，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在路上，那个人的名字，便是她的名字。
柯安之前什么也不会想，只想着一步一步走完这段路。
但现在不一样，他走在路上的时候总会想，是否已经有一个女子走来了，就站在登仙台下看着他？
他怕那个女子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不和他说话，什么时候看累了就会默不作声地离开。
这弄得柯安变得有些一惊一乍，患得患失。
他总是走着走着就突然回头，眼睛闪动，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会发生，却往往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叹口气，不甘地扭过脑袋，继续前行。
他走在这条孤独的路上，一开始非常不适应，因为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那个女子的身影。
她陪伴了他太久了，他走着走着便会忍不住想起她，想起她说过的话，想起她的笑容，想起她那倔强的背影。
有时候柯安也会气得牙痒痒，心中烦闷，觉得这个女子在骗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记得女子说过的话，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等待着她所说的女子出现，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但每当柯安看到那座由冰雪凝成的坟墓时，他突然又不想让那个女子出现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出究竟是为什么，他只觉得一旦那个女子出现，某些东西就会被确定，再无改变的可能。
不论如何，路还是要走的，就如这奔流不停的时间长河一般。
第三万八千七百一十四步，柯安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这种幻觉曾经出现过不止一次，所以柯安并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去。
但当这道声音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出现的时候，柯安猛然惊醒，扭头望去，发现有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涨红了脸，在对着他大喊。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吗？
柯安心中咯噔一下，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他看向那由冰雪凝成的坟墓，依旧如之前那般，没有变化分毫，却让他产生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悲意。
“前辈！我想做你的弟子，我想接受你的传承！”
柯安之前只当这声音是幻觉，所以自动忽略了，现在认真听清了少女所说，不禁莞尔一笑。
“我只是一介凡人，收不了弟子。”柯安说。
少女瞪大了眼睛，双手叉腰，眉毛一皱，大喊：“你骗谁呢？在登仙台上走了几万步的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凡人？就是那些天庭里面的老怪物，最多走到一万步也得骨头散架！”
柯安无奈地摇摇头，本想告诉她，他确实是以凡人的身份走上这段路的，一开始只是为了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天剑宗的认可，只是没想到这条路竟如此之长，天剑宗都已经亡了，而他却还在走着。
可当这句话已经来到嘴边时，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把这话又咽了回去。
“曹山死了，鹤发童颜的老者死了，天剑宗已经灭亡了无数年，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看着我行走在路上，再见时已是垂暮之躯。”
“就连这由冰雪凝成的坟墓啊，也已经不知存在了多少个年头了，而身为一介凡人的我，竟然还活着站在这里，走在路上……
“原来我走着走着，早已不算是凡人了啊……”柯安感叹。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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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原来我早已不是凡人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