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两人各怀心思,面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既然现在什么都说清楚了,你我相处也不比再有什么负担拘束。”
墨白衣不疾不徐道:“今夜就先在此歇着吧。”
洛青灯眨了眨眼,“你确定你没有对我再图谋不轨了?”
墨白衣戏谑看着她,“要说图谋不轨,也该是你对本王才是。”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以后要想恢复灵力,不得求着点我?”
洛青灯美目一瞪,“你个白眼狼!”
墨白衣轻轻在她额头上一弹,轻声道:“既然灵力有限以后便省着点用,我在你身边还好,若是不在……”
他神色严肃了几分,“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不靠你那些法术撑着,能收拾你的人不知有多少。”
洛青灯一撇嘴,“瞧把你能的!知道你是功夫高!”
她说着倒有些好奇了,“成伯的武学造诣乃是宗师境界,可我听成伯说过,他对上你胜负也只是五五开。”
“你这一身武学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多经历几次濒死之境,没什么练不出来。”墨白衣淡淡道:“人将死之前,总是有无限潜能。”
洛青灯想到他那一身伤,心里也叹了口气。
这男人是个杀将,他这一身血戾煞气全是从尸山血海里拼出来的,纵是恶鬼都难侵。
洛青灯将话题岔开,道:“有件事,你得帮我一下。”
“何事?”
“我准备去和玄帝谈一桩买卖。”
墨白衣疑惑的看着她:“什么买卖?”
“那文远侯府我是呆不下去了,但一直呆在西凤楼也不是个法子,一天天的不是这家探子就是那家眼线。”
洛青灯撇了撇嘴:“委实烦人的很。”
墨白衣沉吟了下:“你准备自己出去开府?”
“此事,陛下准允了吗?”
若只是在坊间设宅倒没什么,但京都城共分三城,皇城居中,内城为王公大臣府邸,外城才是百姓居住的各个坊间。
内城之地都在皇族手中掌着,不能私下在坊间流通买卖。
洛青灯现在是郡主,若要开府总不能在外城开吧?
且不说她自己嫌不嫌丢脸,朝廷那边也不会准允。
洛青灯唉声叹气了会儿,啧道:“你觉得你那位父王是会干亏本买卖的人吗?”
洛青灯揉着眉心道:
“他的意思是,开府没问题,但钱得自己出。”
“修一座府邸的钱我倒是拿得出来,关键是那地皮,不还在他手里攥着?”
墨白衣明白了她的难处,他沉吟了片刻道:
“你若是去求他,势必要付出成倍的代价。”
“果然懂你老子的人品。”
墨白衣瞪了她一眼,“又开始口无遮拦。”
“反正你又不会卖了我,赶紧习惯。”
洛青灯坐回他的床上,翘着二郎腿道:
“所以啊,我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法子。”
墨白衣等着她的下文。
“这段时日,朝廷不是正为如何安置玉洪山上那群饥民而争执不休吗?”
“你想收归那群饥民?”墨白衣眉头微蹙,猜中她的意图。
洛青灯嗯了一声,“现在这群饥民的安置对朝廷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处置不妥,必定会失了民心。”
“眼下最大的可能就是让他们返乡,但咱们都知道,以晋王的尿性,岂会让这些人有好日子过?”
“他纵然明面上不敢再动手,一个皇子私下要收拾一群平头百姓,还会没有法子?”
洛青灯摇头道:“陛下把陶城赐给我,那鬼地方我也打听过来,说是鸟不拉屎都不为过。”
“城池倒是够大,可人却没几个。”
“我现在正好缺人过去垦荒,收纳了这群饥民对我来说也不算特别大的损失,正好可以以此为条件,与陛下谈一场交易。”
洛青灯说完,啧了声,她甚至觉得从一开始那老扒皮给她赐一块封地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墨白衣看了她一会儿,“你若是以此为交易,想来他是不会拒绝。”
“看样子是你真挺懂你爹的。”洛青灯戏谑道。
“以你的狐狸脑子,不会看不出这是他给你设的一个套吧?”
“看是看得出,不过对其他人来说,我这想法若是说出口,怕是他们都觉得我疯了。”
洛青灯笑眯眯道:“毕竟谁会相信,堂堂九五之尊会这么不要脸如此算计一小姑娘呢?”
“或许要不了多久,就没人会这样想。”
墨白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尤其待那些人知道,你就是星门如今的掌权人之后。”
洛青灯撇了撇嘴:“看来星门在宣朝是真的挺有名的。”
“助陛下登基,财力滔天睥睨国库,不说那些年轻之辈,朝中老臣是定不会忘的。”
“过去你以文远侯私生女的名义被养在庄子里,未曾出现在京都,且星门在上一任门主死后,一直隐于市井。”
“如今你回来了,且一归来就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京都城的那些人岂会不将你查个一清二楚。”
墨白衣淡淡道:“否则,他们也不会那么快找到西凤楼去。”
“他们厉害,你夜王殿下也不差啊。”
洛青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所以说,咱俩若不狼狈为奸如何说得过去?”
“本王是狼,你是狈吗?”
洛青灯给了他一个白眼:“我看你是狼狈还差不多!”
墨白衣没继续与她斗嘴,沉吟片刻道:“将那些饥民交由你安置,的确是目前来说最稳妥的法子。”
“陶城虽然偏僻贫瘠,如何总归能给他们一处安生之地。”
“只是接纳了他们,你便再也逍遥不得。”
墨白衣认真看着她:“这是一份重担,你当慎重。”
洛青灯心里自然清楚,“我这个人一贯不喜欢别人替我做选择,哪怕是个坑,跳或不跳也得我自己选。”
“玉洪山上,我与那些饥民就已沾上了因缘,放任不管,那狗老天没准又要把这笔烂账算我头上。”
洛青灯如是说着,“虱子多了不怕痒,是烫手山芋,还是我日后的倚仗,如今断言,还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