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衣看着她右手上戴着的那枚扳指，眸光柔和了几分。
绕过她直接进了屋，顺手拍了下她的头，声音传来：
“若是在没人负责，本王当一回善人，也不是不行。”
洛青灯啧了一声，鄙视的瞧着他的背影，将门一关，哼声道：“敢情你大半夜是来我这儿捡漏的？”
“你是漏？”
洛姐笑眯着眼：“你想干架？”
墨白衣自顾自坐下，偏头看着她，唇角一勾：“你不见得是本王对手。”
他话音刚落下，旁边的茶杯忽然飞了起来，朝他面门砸去。
墨白衣抬手接住，蓝眸眯了几分，语气似在批评：“又用妖术！”
“妖女不用妖术用什么？”
洛青灯走到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睨了他一眼：“要喝茶自己烧水去。”
墨白衣看着她摇了摇头：“还是个酒鬼。”
洛青灯闻言不由笑出声：“你今夜到底来干嘛的，总不会只是来看看我吧？”
墨白衣看了她一眼，起身过去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他今夜还真就只是来看看她的。
看她是否无恙……
“听说你被封为卫国郡主，恭喜。”
洛青灯撇了撇嘴，“你确定不是来看我笑话？”
“元公公亲自送你出宫，今儿又去侯府宣旨，那云家的老夫人被你气的当场呕血，险些归西……”
墨白衣看向她，“陛下赐你封号卫国，这两字可是震动了京都所有权贵。”
“明日起，你这卫国郡主怕是就要成为众人眼里的香饽饽了。”
洛青灯嘶了一声，眯眼道：“你这一开口还真是老阴阳师了。”
她眼中嘲色不改，道：“我这卫国郡主只是徒有其名，哪比得上夜王殿下啊，马上就要入主督察院了。”
她说完一抱拳，中气十足道：“恭喜夜王，马上就要成为文武百官的眼中钉肉中刺！”
“同喜同喜。”
墨白衣似笑非笑看着她，“云老夫人乃贵妃姑母，云家人一贯睚眦必报，想来也不会善罢甘休。”
“再则你那封地陶城，挺烧钱的吧？”
两人互揭痛处，那滋味，简直酣畅淋漓。
洛青灯饮了口酒，怨恨的盯了他一眼，本着不能糟蹋粮食的想法，忍着没把酒泼他面具上。
“你此番风头正盛，但莫要得意忘形，”墨白衣淡淡道：“京都城的谁深着呢，多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鳄。”
洛青灯勾唇一笑，“水深那就把水给抽干了，看看养的到底是鳄还是王八！”
墨白衣看了她一眼，嗤了起来：“胆大包天。”虽是如此说着，那笑意却到了眼底。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洛青灯托腮看着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眼角眉梢都多了几分媚意：“夜王殿下韬光养晦，怕是此番那位陛下也被你的手段给惊着了吧？”
“我让人送给你的那些帐本，想来也是多此一举了。”
“倒也不算多此一举，的确派上了不少用场。”墨白衣目不转睛看着她：“谢谢。”
洛青灯撇了撇嘴，又啜了一小口酒，问道：“那宋昭也是你的人？”
“倒是算不上，”墨白衣淡淡道：“他的性子你也见识过，不是甘于人下的。”
“那倒是，面相上看就是个心黑手黑的货，不过，他的确在为你所用，不是吗？”
“只是合作。”
洛青灯眉梢一挑，眼里笑意更浓了几分，“陛下知道吗？”
“此番过后，或许是猜到一二了吧。”墨白衣眼里带着几分嘲色：“否则，也不会让我入督察院。”
洛青灯啧了声，果然是个老狐狸。
一山不容二虎，表面上他是抬举墨白衣，给人一种这位失宠多年的二皇子终于要复宠了的错觉。
实际上，是想让墨白衣和宋昭相互制衡。
“我瞧洛远山今儿回来那样子，他与晋王还有兵部联合贪污的事儿，就这么过了？”
提起这个，墨白衣眼中嘲色更浓。
“晋王代表的是皇族颜面，那位陛下一贯看重颜面。”
“至于洛远山和兵部一干人等……或许不是不动，只是还未到时候。”
洛青灯耸了耸肩，“随意了，反正我这种弱女子岂能懂朝中大事呢。”
墨白衣听到这话，眼神玩味。
你还弱女子？
一个不懂朝中大事的弱女子，素手一拨，就整死了一个兵部侍郎，令朝野半壁都在震动，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呢。
“不过……”
洛青灯放下酒杯朝他靠了过去，手撑在两侧的椅子扶手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两人此刻距离的极近，呼吸相触。
墨白衣纹丝未动，静静的看着她：“不过什么？”
“你见识过我的诸多手段，现在还不相信，我能治好你的脸吗？”
墨白衣蓝眸荡过几丝波澜，对于她的能力，他早就没有怀疑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再逃避吧？
若是这张脸真的能治的话，墨白衣抬眸看着她，拳不觉握紧了几分。
他应该也能大胆的朝她走近吧。
“我信你。”
洛青灯眼里荡出了笑意。
“事不宜迟，就从今夜开始吧。”她语气放柔了些许，“先让我看看你的脸。”
墨白衣眸光又是一颤，他眼眸闪烁了两下，“好。”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再任何人面前主动摘下过面具，这张面具似乎已牢牢的刻在了他的脸上，与他融为一体。
她，是第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愿意让他将自己最丑陋最脆弱那一面展露出来的存在。
面具摘下，映入洛青灯眼中的面庞，一半俊美若天人，一半丑陋如魔鬼。
墨白衣握紧了拳，没有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而他……没有从她眼里看到半分的惊恐或是厌恶。
那双眼无比的平静，若说有波澜，更多的像是一种遗憾。
仿佛看到美好事物被破坏后的那种遗憾。
洛青灯抬起手，触碰他脸上的疤痕。
墨白衣的身子猛地一颤，条件反射的想要将她的手推开，下一刻，她听到她说：
“一定很痛吧？”
他的心，狠狠颤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