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灯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在自己耳根子旁吹气。
她浑身暴起鸡皮疙瘩,挣脱他的手,两三步闪避到安全位置。
墨白衣冷笑盯着她:“好身手!”
先前在汤池中时,她也如现在这般滑腻如泥鳅。
洛青灯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眼里凶光闪烁了一瞬,头顶又是声雷响。
像是在警告着她一般。
洛青灯仰天翻了个白眼。
面朝墨白衣又重新挂起假笑:“这年头活人都能被尿憋死,被雷劈一下多正常。”
“是吗?”
墨白衣迎面朝她走去,气势凛冽,如要将她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洛青灯倒不是怕了这位貌美狼王,她怕的是那该死雷!
“打住,别过来!”
“过来又挨雷劈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别说,此话果真有效!
墨白衣在原定站定,看她的眼神幽沉中又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戏谑。
一个被天打雷劈惯了的女人?
“今夜你被雷劈纯属巧合,我救了你,这事扯平。”
她说完,头顶又是几声滚雷。
墨白衣眼中嘲色不减:“听上苍的意思,你我之间,好像扯平不了。”
洛青灯牙根一痒,她险些都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狗老天的私生子了……
偏袒的太过分了!
“若该遭天打雷劈的是你,本王乃是帮你挡了灾,你救我乃是合情合理……”
他说着继续上前,眼里带着几分玩味。
洛青灯嘴角抽搐了两下。
她盯着墨白衣,忽然笑了起来:“说得有理,看来我还得继续报恩才是。”
“不是我自夸,在下有一门祖传手艺,定能帮到夜王殿下你!”
“说来听听。”
“捏脸改貌。”洛青灯笑着道:“你的脸,我能帮你治好。”
墨白衣眸色瞬间冷厉了下去,周身寒意扫荡。
“原来你真实的目的在此啊?”
他冷笑出声,洛青灯却是有些愕然。
下一刻,他欺身上前,锁住她的咽喉。
“什么天降雷劫,想来也是你用的手段!”
“无非就是想让本王摘下这面具!你到底听谁命令而来?!”
“以为如此,就能让本王上钩?!”
洛青灯皱紧眉,见他浑身戾气高涨。
想来容貌之伤,却乃他心中大痛。
“放开我,我不想动手。”她叹了口气。
墨白衣眼中的戾色不减反增,他猛的扯下洛青灯的面纱,就见她一侧脸上满是细密的血洞。
“为了引本王上钩,不惜自毁容貌,你倒是豁的出去!”
“可你也不想想,若你真有捏脸换容之术,怎不先治好你自己这张脸!”
他眼里的憎恶厌弃何其锐利。
洛青灯也被勾起了怒火,她刚穿越过来,就平白烂了脸,还背上这莫名其妙的‘救命之恩’!
狗老天欺负她!
眼前这男人也欺负她!
“你个白眼狼!你把我魂珠还来!”
洛青灯眼中厉色一现,挣脱他的手,不退反进。
墨白衣眼露异色,不曾想她有此力气与身手,本以为她要退下,结果这女人竟像头小兽一样扑到了他身上。
将他整个人压下下方。
正要反制住她,将她推开之际,柔软的唇贴了上来。
女子的唇,温软绵润,撬开唇齿,清幽的香气钻入鼻息心窍。
墨白衣身子猛震,瞳孔放大,一瞬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更惊讶的却是洛青灯,她用力吮了又吮,竟没把魂珠吸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比一个眼睛瞪得大,就看谁比谁尴尬!
片刻后。
洛青灯抬起头,人还压在他身上。
朝边上呸了一声,眉头拧巴在一起,疑惑问道:“白眼狼,你吃黄连了吗?嘴里这么苦?”
墨白衣的一个‘你’字才刚脱口。
洛青灯一个手刀就过去了。
墨白衣昏迷前,隐约听到女子愤愤不平的嘀咕:“白眼狼,白瞎我先前还帮你治脸了!”
洛青灯将他打晕过去,顶着头顶沉沉滚雷声跳了起来。
仰天骂了句:“你别吵吵!”
然后两三下抹了嘴,咬牙切齿道:
“这次真是亏大发了!”
魂珠收不回来,难道真要等三个月后不成?
洛青灯恨恨瞪了眼墨白衣,此地不宜久留,估计成伯已经把人给救出来了,她先溜为敬!
她直接冲到帐外,对着周楠等人大喊:“不好了!夜王殿下旧伤复发了,快传军医!”
周楠等人脸色大变,赶紧冲进去。
刚进去几步,周楠警觉不对,就要下令让人把洛青灯抓住,可一回头哪还有洛青灯的影子。
“那个女人呢?!”
“刚刚还在,怎么转头就没影了!”
正这时,又有人来报。
“周副将,大事不好!咱们半路搭救的那老嬷嬷被一群黑衣人劫走了!”
“什么?”周楠勃然变色。
几息间,墨白衣幽幽醒转,他撑臂坐起,目光似狼扫遍军帐。
“那个女人呢?!”
周楠大骇,赶紧跪在地上,“王爷恕罪……那个女人她、她跑了……”
墨白衣面具下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不、不止如此……还有那个老嬷嬷也被人劫走了……”
军帐内一片死寂。
须臾后,响起了墨白衣阴沉的笑声。
众将士凛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拂开帐布,大步出去,就听轰隆几声雷鸣。
墨白衣仰头看着头顶苍穹,笑容越发放肆了起来。
周楠冷汗爬满的后背,旁边的将领笑声道:
“王、王爷……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
周楠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我看你是活糊涂了嫌命长!
“整军。”
墨白衣咬牙切齿道:“天亮前回京!”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王倒要看看文远侯府有没有她这号人!”
众将即可领命,下去整军。
墨白衣回到军帐中,唇上似还残留有温软的触感。
他眸色微乱,瞬间变得更加阴沉。
那女人简直……简直不成体统!
脑中莫名其妙闪过昏迷前她说的话:
——白眼狼,白瞎我先前还帮你治脸了!
墨白衣蹙紧眉,眼起嘲色。
他这张脸连他自己都放弃了希望,那伤痕在他脸上挂了二十年,岂还有治好的可能?
只是……
想到自己背后诡异愈合的伤势,墨白衣本该如死水的心湖又起了几分波澜。
众将都在外间,墨白衣鬼使神差的摘下面具。
帐中无镜,唯有随身佩剑。
长剑出鞘,剑寒如雪,映面而照。
墨白衣深吸一口气,咬着舌尖,看着剑面上自己的那张脸。
那处伤疤依旧狰狞丑恶。
每每看到,都让他想起二十年前那场漫天大火。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脸上的这道疤……似乎比过去要淡了不少?
须臾后,墨白衣从帐中出去,众将整军完毕,他翻身上马,周楠赶紧跟上。
刚过去,就听自家王爷又沉声问了句:
“军中可备有避雷针?”
“啊?”周楠被问的一头雾水,“王爷要那个做什么?”
面具下,墨白衣蓝眸阴森幽沉,冷笑着:“自然是防着被天打雷劈啊……”
周楠:???
……
洛青灯此番过去就是吸引火力,让成伯他们方便救人。
她与墨白衣虽只打了一次交道,但观那男人面相便知他幼年凄苦,生性多疑,要他直接放人只怕不易。
好在,此番救人倒是顺利。
刘嬷嬷一直在她身边照顾,见她容貌被毁,顿时哭成了泪人。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对大小姐你下此毒手!”
洛青灯摸着自己的脸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嬷嬷不必伤心,我这张脸毁不了。”
她眸色森寒,“不过,这一个个血窟窿的账,有些人必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