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茶猛然惊醒,睁开眼,梦境中残破的画面消散进晦暗的天色里,她从床上坐起,后背被汗水浸透,在低温的空气里凝滞成冰凉的一层冷汗,贴在身上激起一阵黏腻的战栗。
天还没完全亮开,半沉半暮的光线被阻隔在厚实的窗帘外,江茶起身下床,脚下触碰到的却不是意想中的柔软地毯。
微凉的触感,是那张回执单。
江茶蹲下身捡起它,移开指腹,露出落款,字迹因为过去了五年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发生过的事情却还历历在目,她盯着日期看了三秒钟,忽然用力,一把揉皱纸张,把它团成团扔进垃圾桶,走进浴室。
热水声势浩大地从花洒中浇下,因为梦境而产生的黏腻冷汗被冲走,和水流一起顺着地砖的缝隙排进下水道,仿佛消失进未知的黑洞世界,再也找不到踪迹。
水温在升高,融化成弥漫的雾汽,打湿身体的每一寸,水流顺着发梢滴下去,流经纤细白皙的腰际。
江别德上手摸到的就是这里吧。
水渗进眼里腌渍出生涩的疼痛,江茶倔强睁着眼睛,用力搓着腰间的皮肤,像是要把那夜令人作呕的抚摸全部搓掉,最终却只换来火辣辣的痛感,在热水的冲刷下变成更加灼热难以忍受的疼。
江茶垂头无言看着那一块已经通红的皮肤,忽然蹲下抱住自己小声的抽泣起来,逐渐,在哗啦水流的掩盖下,变成了放声大哭。
这份被侵犯未遂而产生的羞耻,在当初被大脑自动筛选选择性遗忘,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算短暂忘却了,也还是会被各种契机唤醒。
在她以为一切都在好转的时候,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依靠的时候,突然出现,斩断了所有能够通往更好道路的途径。
境况就这样急转直下,鼓起勇气握住的那只手就这样变成了一场笑话。
是无法挣脱的印记吧,即使被埋葬,却依然知道它的存在。
早已同化成不是刻意回避就能彻底消失的东西。
黏腻又无法摆脱。
江茶哭得喘不过气,发狠揪住自己的胳膊,哽咽着颤抖起来,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地狱一样的时间。
江别德没有说错,即便江茶当时没有被侵犯成功,但流言蜚语还是很快就传播起来。
小区里到处都在说有一家侄女被叔叔强|奸了,每次江茶经过时,探寻和打量的目光都让她如芒在背。
人们就是这样,他们不关心真相究竟是什么,自己难以忍受的议论纷纷,在无关紧要的人眼里不过是一段并不称奇的饭后谈资。
可为什么是她?
江茶至今还记得叔母劝她大事化了时说的话。
她说:“这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即便你是受害者,但你才是那个最会被议论的人。江茶,你叔叔他是不对,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你真的没问题,为什么他只强|奸你不强|奸别人呢?”
“说到底,你也是有错的,不是吗?”
破鞋。
骚货。
婊|子。
这些不都是大家用来形容你的词吗?
江茶茫然地听着那些判词,叔母以为她动摇了。
但十六岁的少女,攥紧拳头,固执地在报案单上签了字。
“我说过,我要让他坐牢!”
江别德最终被判处了六年有期徒刑。
江茶以为她得救了,可从那以后她开始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为了躲避迟燃和同学,她不敢去上学,没日没夜躲在家里,整天以泪洗面。
奶奶再来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瘦的没了人样。
江茶跪下求奶奶带自己离开,办完退学手续的那天,她在奶奶的肩头大哭一场,算是告别。
没多久,江茶踏上前往H市的火车,沿途的看见的全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在那场旅途中一觉醒来,江茶已经忘却了那段时间,连同迟燃,都被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埋葬在心底最深处。
她睁开眼,所见的只有陌生的建筑,陌生的面孔。
她以为自己开启的是全新的人生,但到头来才发现,原来那不过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时至今日,江茶仍然不懂,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害者,为什么到头来,被议论是她,最痛苦的还是她呢?
电话铃隔着水流声跳起来,在客厅里被放大成很大的声音,江茶听见了,停止哭泣,缓慢转动滞涩的眼球,摸索着关闭淋浴,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是宁真。
江茶止住眼泪,努力平稳语调才接起电话。
“宁总。”
“江茶?是你吗?怎么声音有点哑。”
“是我,”江茶抹了把脸,“可能是有点感冒。”
“照顾好自己,”宁真说,“你应该起床了吧,收拾一下,我马上到你家接你,咱们去扬声找程东。”
江茶轻轻点头,“好,谢谢。”
“待会见。”
宁真率先挂断电话,江茶吸了吸鼻子,吸入一大口冰凉的空气,氧气让大脑清醒。
她看向放在客厅中的骨灰盒。
不能再继续沉沦在过去的悲痛中,她还要拿回那三十万,为奶奶买一块很好的墓地。
江茶收拾心情,准备关闭手机,一条消息忽然跳了出来。
迟燃。
江茶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指尖点开对话框。
迟燃发的消息很简短,只有两个字。
——出来。
江茶一怔,跑到卧室哗啦扯开窗帘,迟燃的身影撞进视野,她不可置信地眨眼确认,不是做梦,迟燃真的站在她家楼下。
她趴在窗户上呆滞地看着他,像是有所感应,迟燃忽然抬起头看向卧室方向,江茶来不及躲避,对上他布满红血丝的眼中。
她愣在原地,清晰看见迟燃的喉头滑动一下,嘴唇张合,没发出声音,她却读出了他的话。
他说,“茶茶,我要见你。”
***
天阴沉着,冷意像无孔不入的针蹿进毛孔,江茶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以什么姿态冲到楼下的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迟燃面前。
他的背挺得很直,肩膀上有一层浅淡的薄霜,浑身都是凌冽的寒意。
“茶茶,”迟燃盯着她,缓慢地滑动喉结,嗓音泛涩,“我在你家楼下等了你一夜,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江茶咬住下唇,逼迫自己抬头看他。他望着自己,双眼泛红,眼底的红血丝如同蔓延的枝哑疯长,下巴上泛着一层沧桑的青,永远光鲜亮丽的迟燃,此刻掩不住疲惫。
他是风雪里没有寻找到归处的夜旅人。
把月亮拽下神坛的人是她。
江茶鼻尖一酸,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咽下苦楚,胡乱扯了句谎,“手机没电了,现在才看见。”
“那就好,”迟燃勾起唇角笑了下,解开羽绒服的拉链,捧出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还没吃饭吧,我买了豆浆油条,我们上楼去吃早饭好不好?”
迟燃伸手想拉她。
江茶迅速后退一步,他抓了个空。
“什么意思?”迟燃的手僵在半空,无力垂落,眼神也随之黯下去,“从奶奶的房间出来后就不让我碰你,为什么要突然这样?”
江茶沉默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你遇到了什么?我们……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是吗?”迟燃勉强扯出一丝苦笑,放软声音,“茶茶,你告诉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我和你一起扛。”
江茶抬起眼,指尖被攥到泛白。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以后谁会要你一个被强|奸过的破鞋?哪个男人愿意做接盘侠,头顶都是一片森林吧。”
“你被亲叔叔上了,传出去好听吗?”
“所有人都会记住,你是个勾引亲叔叔的婊|子!”
“江茶,你装什么清高,刚出道就能演胡声的电影,背地里被多少人上过,数得过来吗?”
她要迟燃和她一起扛什么呢?这些骂声?
她真的要让迟燃卷进这些肮脏、不堪启齿的事情里吗?
真的要迟燃和她一样,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活一辈子吗?
她不要。
一点也不要。
她要他永远干干净净。
“没有,”江茶坚定地摇头,“我什么也没有遇见。”
“那为什么丢下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不要我了吗?”
“……”
江茶抿唇,一言不发。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有。”江茶终于抬起头,看着他,诚恳认真说,“你以后,能不能别来找我了。”
迟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漫长的一瞬里,他很轻地眨了下眼,艰难问:“你说什么?”
江茶一字一句重复道:“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很烦。”
“你说的什么话?”迟燃快被气笑了,“那天在酒店,你在我怀里,还有在疗养院门口,你不要告诉我那都是我自作多情。”
他看着她冷下来的脸色,笑容缓慢敛进空气里,他站直,连名带姓地喊她,“江茶,这段时间你是在玩我吗?”
“不用说的那么难听,迟先生。”江茶对上他的眼,平静说,“你需要人陪,我想要有热度、向上爬,我们滚一遭,各取所需。”
“我再问你一遍,江茶,确定你不喜欢我?”
“是。”
“你真的——”
“我真的不喜欢你。”
“从没有喜欢过你。”
“从来都没有。”
江茶一股脑说出来,“迟先生,很感谢你这段时间陪在我身边,我蹭了很多热度,也回到了大家的视野。可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喜欢岑明的是裴离,喜欢你的也是裴离,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
她抿唇,狠心闭上眼,说出自己能想到最狠的话逼退他。
“你是觉得没和我上床做到最后一步吃亏了吗?”江茶开始解大衣的扣子,“没关系,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陪你上床,只是我家的床没有酒店软,你可能睡不惯……”
“够了。”
天又开始下雪,四周静得过分。
迟燃嗤笑一声,退后了一步拉开距离,“江茶,你可以不喜欢我,但别这样侮辱我,行吗?”
江茶停下解扣子的手,腰间被搓伤的地方疼起来了,痛提醒着她那些肮脏的往事。
你不配。
你怎么配拥有他这样的人。
江茶,放过他吧,不要毁了他。
你很脏。
“抱歉,”江茶呼出很长的一口气,听见自己很轻地说,“那可以请你把放在我家的快递搬走吗?很碍事。”
迟燃盯着她,呼出的白气在发梢和睫毛上凝结成水珠,肩膀上的薄霜融化,变成了洇湿的一大块阴影。他眨了眨眼,漆黑的眼珠很轻地转动了一下,嘴唇翕动,勾起了一个笑。
“江小姐,你也没出戏吗?”迟燃指着自己笑出声,“我是谁啊,我是迟燃,内娱顶流,千万流量,这世界谁不爱我啊。”
“我这样的人会为你买快递?我犯贱吗?”他重复道,“我就这么犯贱吗?”
江茶张了张嘴,最终只冒出了一个短促的单音节:“好。”
沉默地僵持几秒。
迟燃忽然转身上了车。
江茶在原地站了一会,准备转身离开。
“江茶。”
脚步又停下。
迟燃手里拿着一团模糊的红绿色走来。
“伸手。”
江茶乖乖伸出手,一枝可笑的荧光红配荧光绿的塑料花被放进掌心,还带着属于他的体温。
“还给你,我不需要了。”
迟燃的喉结很轻地滑动一下,克制着颤抖,礼貌微笑,“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找你了。”
“好。”
“再见。”
江茶看着他走远。
他的脊背依旧挺的笔直,像是落雪的青竹。
江茶感觉到眼眶湿润,她几乎要忍不住追上去的脚步,只能狠狠把指甲掐进肉里,生生压下这股冲动。
不要,不要去找他。
放他走。
发动机启动,车子掉头行驶。
最后消失不见。
再也看不见。
天又下起了雪。
江茶打开了塑料花的按钮,金发的小男孩站在光芒之中,万人瞩目。
她的视线被泪水填满,光亮变成模糊的一团。
她看不清,只能听见聒噪的生日歌一遍又一遍回响。
在很可笑的歌声里,江茶听见自己轻轻说了声——
“再见。”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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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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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