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恤低笑出声,“君侯,我竟分不清——您究竟是在引诱我,还是在拒绝我。”
光“好友”这个词就能让他一颗红心粘着人这么多年,更何况现在听到了“十分喜欢”、“意中人”这样的字眼呢?
谢涵靠着墙,眼帘微阖,似乎疲惫,语气却极其认真,“大概都有罢,我的理智想留下你为我效力,我的情感想留下你让我日日得见,我的良知让我希望你能自由翱翔嗯——”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落在他一张一合的唇上。
霍无恤搂着他的脑袋,好像愤怒至极的恼恨,好像求而不得的痛苦,好像得偿所愿的痛快,最后化为一如既往的追逐,缱绻而赤诚。
好一会儿他松开人,双手撑墙,将人禁锢在自己两臂之间的狭窄空隙内,看对方那因为情/潮而略带绯色的眼角,他笑道:“君侯要娶宋公主,我允了。”
谢涵伸手轻轻摩挲了下唇角,奇异地看近在咫尺的人一眼,“你这次不走,下次我绝不会这么大方了。”
霍无恤凑近,和人鼻尖蹭鼻尖,“我喜欢君侯对我吝啬。”说完,他鼻子狠狠往前顶了一下,激起谢涵一声不适的闷哼,再看人时,已是捂着鼻头,眼含泪光了。
鼻子是人的脆弱敏感部位,被攻击后疼痛还在其次,那酸爽刺激才是要命。
霍无恤喜滋滋地看着人在烛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湿润眼眸:哼,亲嘴还带目光沉静的,这可不行啊。
嘴上他却先声夺人道:“君侯喝酒了,说好这几天身体里有积热不能饮酒的,这是小惩大诫,下次可不敢这样了。”
谢涵先是因为鼻子的刺激险些落下生理性的泪水,好险忍住,缓慢调息,就被人倒打一耙了。他气个仰倒,长臂一伸,勾着人腰一转,就把二人位置一换,他压着光溜溜的人在墙上,“哦?这是小惩大诫?那絮儿这样勾引主君该如何惩戒是好呢?”
霍无恤做思考状,“我撞了君侯鼻子,不如君侯撞我全身?”
谢涵竟无言以对,又有些隐秘的跃跃欲试之想,终是后退半步,哼笑一声,捡起地上黑袍给人罩上。
感受着细腻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游走,霍无恤伸手握住对方替他系带的手,“我刚刚碰到什么东西了,好像是匕首。”他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再确认一下。”
咻——
谢涵伸手握住对方迅雷般掠来的五指,气定神闲道:“絮儿不必如此好奇,这种锋利的匕首你也有。”
“我知。”霍无恤点头,“可我不知如何驾驭此等利器,君侯可否教我?”
“可。”谢涵点头,“随我来。”
霍无恤愣了一下,他诡异地享受和谢涵说这些低俗油滑的话,不想对反会点头,继而狂喜,又不知所措,忐忑不已跟人走到屏风后。
谢涵绕案坐下,拉开一个抽屉,掏出两枚药丸,“清心火固肾精的,以精化气可驾驭万物。”说完,自服了一丸,闭目打坐。
霍无恤:“.....”他看着帕子上的另一枚乌黑丸子,干巴巴道:“君侯果真道家大才。”
谢涵闭目指了一头食盒,“你没吃晚饭,我带了饺子。”
霍无恤却觉得自己已经饱了——真是一颗饱腹的药丸,效果堪比神话故事里的辟谷,呵——
他坐在人对面托颌看人打坐,瞧着人闭紧的双目,脑海里却全是对方湿润的眼眸,莫名的,他觉得君侯哭起来一定很好看,继而晃了晃脑袋,他做什么要君侯哭,他要君侯开开心心、一生顺遂。可是——
看看也没什么问题罢,就像顶鼻子一样,哭不一定是悲伤痛苦啊。
他又盯着人眼睛。
被人这样火辣的目光注射着,谢涵几乎想站起来扭头走。
要知道清心火能清不只一些欲/火,还有酒气燥气,现在满身平静的谢涵内心却极不平静,若是谢沁大概会形容为“卧槽至极”。
不就是三杯酒么?
他怎么什么话都乱说?
此时此刻,涵某人陡觉一阵难言的羞燥,唯有打坐,方能解忧。
至于心底有没有些隐秘的欢喜,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谢涵的脸,霍无恤是永远看不腻的。
于是一个打坐一个托腮就这么僵持住了,最后还是谢涵困倦不已,做了个收势,缓缓起身,仿佛神功大成,淡淡看一眼食盒,唤宫婢进来拿去热了热,“一日两餐,不饿也是要吃的,免得积了病。”
宫婢热饺子的速度极快,乳白色的热气氤氲,谢涵陪霍无恤吃完后,和人绕着屏风消食片刻,最后一道上床,一人一条被子,不一会儿进入甜美的梦乡。
睡着前,谢涵还在想:奇怪,不是天崩地裂的大事儿么,最后怎么又回归温馨日常?
睡着前,霍无恤也在想:奇怪,不是连着两场大戏么,最后怎么还是这样平静如水?
后面几日,谢涵继续陪谢妤逐步掌控朝政,处理政事这种事,哪怕对方天资聪颖,也挡不住没有经验,总归是谢涵这个当大国太子培养长大的现温留君手熟。
当然他主要从旁指点,兼作为齐国公子震慑属国群臣,很少真正沾手宋国政事,也让一开始担心不已的宋臣松了一口气。
等到谢妤基本步入正轨后,已经是两月过去了,她笑道:“人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我瞧,倒是与管理我那一殿的人,颇有些相像,只是人员多些、复杂些。”
谢涵瞧着她明艳的笑容,斟酌道:“阿姊,管理群臣确实与管理宫人类似,不过赏罚二字。可是治理国家不只是管理群臣,军务民生、社稷苍生才是根本,权术只是辅佐。
召太夫人故去多年仍为召人念念不舍,那是因为她三十年修水利丰仓廪,而绝不是因为平息了三场反对她的政/变,也不是因为她从召平侯手里拿到的权利。”
谢妤笑容转淡,“为君者,主要在于知人善任。就像我知道巧月擅长绣工,巧云精通算术,所以我把绣活交给巧月准备,把账目交给巧云打理。
同样,我知道宋敏娴于辞令,魏纬精于治下,所以我令宋敏主外交,令魏纬辖群臣。我知魏纬与秦明原不和,为防止魏纬独大,我令秦明原督查百官分权。同样水利、农事、军事,也有擅长他的官员管理。这不够吗?何须事必躬亲?”
谢涵摇头,“非事必躬亲?阿姊,谁也不是三头六臂,那么冗杂的事物能事必躬亲。可若要治国,总该对自己的国家有个大治的了解,才不会被蒙蔽,才会有针对弊政的方针政策。”
谢妤道:“互相牵制就不会有人说谎话。针对弊政,我可以专门设立一个起诉弊政的有司。”
“这个法子好。”谢涵点头,“可我还是觉得得深入了解军政民生,否则岂知弊政属实?且凡事有轻重缓急,国家主要力量集中在哪,只能你来决断。若说互相牵制不欺瞒,可谁说两个仇敌不能有共同利益?就像齐国变法可以使玖氏和须氏合力一样。
阿姊说知人善任,可不知国家需要什么样的人,哪知任何人?就像阿姊你若完全不同算术,怎么知道巧云精于此道呢?”
“我有令她专门学过的。若有士子来此,看他读些什么书,师从哪家,便可做个大致推断,再以一乡让他试验,足矣。”谢妤伸指一点他,“阿弟,你是人,便有缺陷,全由你来掌控,你怎知你了解的全局不是自己的片面呢?”
谢涵无话可说,默了半晌。
谢妤幽幽一笑,“不如十年为期,看看是你的掌控全局好,还是我的垂拱而治好?”
谢涵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何为标准?”
谢妤:“标准自在你我心。届时,我们互相游览一番温留与宋国?”
“好。”谢涵点头,“一言为定。”
谢妤已用她的大法基本掌控朝政,谢涵也便不该滞留了,临行前,来了两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魏尝带着魏起包袱款款,请求随行。
因为魏纬“被昏迷”引着谢涵救了一次谢妤,已被视作谢妤同党,曾被宋威侯狠狠打压,幸得谢妤谢涵三番两次相助,更被牢牢打上谢妤的印记,故这次“一朝君主一朝臣”的更换中,占据了高点。魏尝也用智慧帮助谢妤良多,魏起更在风声鹤唳中领兵保卫宋宫,早不是当初名不见经传的两个普通魏家子了。
故而谢涵偏了偏头,“一门三魏齐心,官场上可是远大于一加一加一的效果。”
谢涵猜测过对方是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无论日后谢妤和他谁垮台,魏家还能继续。
也猜测过魏家就是用维系他们姐弟关系的方法为自己谋求利益,比如谢妤想罢黜魏纬时总该想想她弟弟跟前红人的两个魏家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
魏尝赶走魏起,苍白的面色浮现出一抹羞赧,“尝本意就是想投奔温留君,为太夫人做的一切也只是希望温留君看到我们兄弟的能力。”
“兄弟?”谢涵目露怪异。
魏尝面上红晕更浓,“尝出生便体弱,有老道断言是起在母胎汲取了过多的生命力,现在出生后也还在源源不断地吸取我,唯有将起扮作女儿,阴阳不兼容,才能制止。父亲着实病急乱投医,试了一试,不想真有成效,从此起就成了魏小姐。十年后,我身体已被诊断为好好将养死不了,父亲便将事实告知了起,不想起多年红妆,已完全当自己是个女人。”
魏起:父亲凭什么说我是男子?难道只因为身体上的一些不同?难道树叶落光的秃干,你就能否认它是树吗?
这时,魏尝沉稳的眸子流露出一种希冀,“因此起被许多人排斥,但想来温留君豁达,必不至于因此否定起,而贵国、贵国群臣若非议...贵国太子想必也是理解起的。”
谢涵:...
别以为你这样说,本君就不知道你在内涵“弯弯”和“婧儿”
唉——
宁襄误我。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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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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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