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既不是五天一大朝,也不是三天一小朝的日子。各家家主卿贵们焚香修心的修心,纵马狩猎的狩猎,更有温柔乡温存的温存。
然而才刚刚沉浸其中——
“大人,有人击鸣冤鼓,君上急召——”
“家主,有人击鸣冤鼓,君上急召——”
“君侯,有人击鸣冤鼓,君上急召——”
铁青着脸,勒上裤腰带,扔了马鞭,踢了香炉,一边派人打听消息,一边紧急往宫里赶去。
谢涵和那击鼓护卫一站一跪——明明挨了一百鞭,那护卫此时除了痛了点、皮开肉绽了些,竟也支撑着不倒下,或许是凭借着一股毅力罢。护卫盯着谢涵的目光恶狠狠的,恨不得生啖其肉,“没想到罢,我竟然敲了,也挨过去了,你们这些想草菅人命……”
那声音嘶哑,谢涵体贴地叫了杯茶水,“我劝你先别说那么多话,毕竟重伤,攒点体力要紧。”
“呸——”护卫撞开茶盏,“想下/毒?你休想!”
殿内的人已陆陆续续地到了,路上他们都已经基本了解了事情经过,但见谢涵这副模样,又觉得不像啊。
其它兄弟有什么不高兴的,谢浇就高兴了。因此他腿一迈进来,就哈哈大笑起来,“竟然被别人敲鸣冤鼓弄进了殿,三弟你可出息了。”
“是啊,三哥,其它时候我们帮了就帮了。现在鸣冤鼓都响了,我们想帮你也难啊。”谢漪和谢浇前后脚到了。
只一听谢漪附和自己,谢浇脸色就比吃了屎还臭,“少假惺惺了。难道不击鸣冤鼓你就会帮忙了?”
“嘿,大哥,你做事情怎么还是不分重点?”
最后说别人不分重点的谢漪和被说不分重点的谢浇两个人斗乌鸡眼去了。
谢涵一时竟觉得有些寂寞,见诸臣陆陆续续都到的差不多了,他环视一圈,冲人一揖,“还望诸位大人秉公处理。”
这话……本来击了鸣冤鼓,他们就不好太偏帮,何况对方是谢涵,他们根本不想偏帮好么,要不是因为楚国和楚太子,当初他们就送这位前太子去见先君了。
这点大家心知肚明,怎么这位一向拎得清的公子这时候失忆似得?他们甚至开始思索樊家背后是否站着谁。没有啊。
拾夏挂着脸,“三公子,鸣冤鼓,替天道,谁也不能坏了规矩……”
“君上驾临——”内侍尖细的嗓音响起,齐公从一侧走来,入座。
“拜见君上/君父。”
“诸卿平身——”齐公低头注视着阶下谢涵,冷淡道:“你跪下。”
谢涵变揖为跪。
“你有何冤屈?”齐公这才看向趴着的护卫。
护卫见齐公半点没有要包庇的意思,感动不已,喜极而泣,搜肠刮肚拍了个马匹,“君上圣明烛照。”
“君父问你有什么冤屈,别尽说些有的没的。”谢涵在旁边提醒对方重点。
护卫见人跪得服服帖帖,没有当初的害怕,哼了一声,对着齐公和满朝文武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总结起来就是,谢涵不只强占民宅,被揭穿后还火烧契据,嚣张跋扈至极。
齐公越听越皱眉,“你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他声音里竟然还包含了一丝失望,谢涵诧异,抬头看去,只见对方脸带厌恶,“出息了。竟然与民争利。”
谢涵懒洋洋道:“空口白牙,君父要这样给儿子定罪,恐怕不妥罢?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庄子是他们家的?要说人证,儿子庄内还有几十个老农呢。”
这是烧了契据无所顾忌?齐公几乎给气笑了。
一边一个官员道:“公子不通庶务。不知这宅子契据都是两份的,另外还有交易契据。”
“哦?不妨拿来看看。”谢涵不慌不忙。
那边樊家一收到消息,就准备好了一切东西,一经通传,立刻把另三份契据递了上去。
齐公看着那一张被烧了的原本,把另两张往两边传递下去令诸臣分看。
齐公一看,宅子现属樊家已是无误,脸上立时罩了一层寒霜,把契据往扶手上狠狠一拍,“臊都要给你臊死了。寡人还想着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结果……寡人少你住的了吗?”
“君父少没少我住的,我也不好说。但母亲是没少我住的。”谢涵道。
“少顾左右而言他!”
“君父不妨看看另两张契据?”
只见那些传看了另两张契据的朝臣们一脸便秘。
齐公接过下面传上来的契据,只见那庄子交易上面,卖出方竟然是谢涵这边,签字的还是何德。
“这庄子原是母亲嫁妆,后来太医说温泉养病,在我十三岁时赐给我养病了。君父大抵是不记得了。”
齐公不知怎的被说的一丝赧然,但——“这也不是你强占民宅的理由。卖出去的宅子泼出去的水,你半月前已经把庄子卖了。”
谢漪笑了,“三哥莫不是想又要庄子又要银子,这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按理说,我看上面印鉴,是我的无疑。只是……”谢涵蹙眉,“不知为何我对此全无印象。不如请家宰上来提醒我?”
何德被方钦化押着,后来竟然被押到殿外,他以为谢涵向齐公告发他中饱私囊,心里不停打着鼓。
哪知一进去,见谢涵跪着,还有个浑身鲜血的人。
谢涵回头,仿佛还在府中一般,家常道:“家宰来了。莫慌,也无甚大事,不过是我今天要给二哥倒腾贺礼,去了那温泉庄子,不想看到他人占着庄子,这还罢了。哪想对方还掏出一堆契据来。我怎么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卖过庄子了,家宰可记得?”
何德当然记得,还记得上面签字画押的都是他的名字,印鉴也是他偷的。
他一时有些腿软,想起谢涵对他的排挤,想起府内武士全被笼络过去,他咬了咬牙,抬头震惊道:“公子,这不就是十四天前的事,您怎么就忘了。还是那天,在您书房,您说着要提三十金给新进武士置办兵器,才卖了的。”
“置办兵器?瞧这话说的。”谢涵玩味一笑,“说的君父脸色都变了。不愧是君父曾经的磨墨侍者,果然懂君父心思。”
谢漪嗤笑,“哦,我知道了。三哥该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罢。用庄子换金子,再推出君父的家宰,然后又可以拿回庄子。听说三哥一直不喜欢家宰。三哥这可真是一石二鸟。”
“不知所谓。”齐公脸色极差,“我看你不是缺住的,是缺金子缺疯了罢。”
“公子你——”何德一时无法相信谢涵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老泪横流,“奴才知道您不喜欢小人,可小人对您是真的全心全意啊,唯恐您冷着热着气着伤着……”
“家宰说是我就是我,倒叫我百口莫辩呢。”谢涵似笑非笑。
“公子您这是要逼死小人呢?”他膝行向前,“要是我真的拿了这些金子,叫小人不得好死。”
齐公下令,“去搜家宰住处。”
原本敲鼓的樊家护卫,瞅瞅一边一脸淡然的谢涵,一边泪眼朦胧的何德,竟恍惚觉得拼命敲鼓的自己是个多余的。
不一会儿,搜查小队回来,“禀君上,三公子家宰府中,只有微薄积蓄,零散碎金子几瓣,撑过了,共半斤。”
“府里那么大,家宰想把银钱放哪儿都可以……”谢涵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公打断,“够了,证据确凿,你还想找怎样。”
“回君上,还有一事。”那搜查卫士道:“我们搜寻完出来,遇到有人前来滋事,一问竟是赌坊要债。”
“难怪三公子要变卖银钱。”
话听耳中,齐公只觉得怒不可遏,“你竟然连赌博都沾上。”抓起砚台扔了下来。
谢涵往旁边躲了躲,所幸齐公准头不怎么样,他懒淡道:“我府上这么多人。君父怎知一定是我。”说完,他侧头看那卫士,“是来找我么?”
那卫士倒一板一眼,也不为这殿内气氛所影响,“好像是为三公子府上家宰而来,具体不详。”
何德心里一个咯噔。
于是,瞬间剧情急转而下。
那赌坊追债来了八人,上来是那为首的。他哪里想到追个债而已,结果追上了大殿,他们也没搞出人命啊。他吓得不行,不用人问,倒豆子似得就把话全交代了。
“一开始是王柱……”
“后来他说骗他表弟来,让我们赚翻倍的钱……”
“让何德来还,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金子……”
“王柱又来赌了,不还,我们没办法才找上门啊……”
“怎么说也是亲舅舅……”
何德听得面无人色,抖着唇道:“一派胡言。”
“嘿,我胡说。这里还有你儿子、外甥的手印呢。赌友们也都看着呢。”
“你、你、你——”何德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不止他,殿内众人脸色都不好。
拾夏对玖玺桓挑挑眉——我怎么觉得谢涵在给人下套。
玖玺桓牵了牵嘴角——不是你的错觉,有进步。
他们倒还好,脸色最差的是齐公。偏偏谢涵还火上浇油,“难怪人说橘生淮北,枳生淮北呢。家宰在君上这儿这样听话,怎么到了儿臣府中,就欺上瞒下了呢?总不会是受人指使特来我府上掏空家底罢。”说着,谢涵一惊,“儿子还真觉得近来银子耗的快。不如请君父替儿子查查账?”
“寡人哪有这般空闲!”
“怎么说也是君父赐下的人,君父总不能顾头不顾尾罢。”
齐公气得发抖,不得不让人取了谢涵府上账本,召司户官员前来核对。
一对好嘛,全是漏洞,比何能开始赌博还要早。
谢涵转头,对着何德晕倒的身体悲伤道:“家宰啊家宰,你缺钱向我借,难道我会不给吗?何必如此?”说着他擦擦眼角,一脸认真,“不知君父有没有什么驭人之术好交给儿子?”
“噗——”不知殿内哪个没忍住,竟笑出了声,连忙忍住。
齐公脸色难看。狐源先一步出来,“叼奴如此,实在委屈公子。不如请君上再派一得力手下……”
“哎。可别了。”谢涵慌忙摆手,“我知道狐相是为我好,可我今儿才算明白‘没有不趁手的刀,只有不会用刀的人’这句话的意思。这些人在君父眼皮底下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在手里……唉——”谢涵叹口气,“我这又是何苦呢?”
“如果君父实在觉得委屈儿臣,不如就给儿臣些银钱土地罢。”谢涵认真道:“我思来想去,会这样,还不是我给家宰的钱不够多。说来诸位兄弟都有块地好生钱,独独我——”他一咏三叹,“也难怪家宰有异心。”
诸臣都惊呆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从来没见过这样张嘴要钱的。
齐公是个要面子的人,如今骑虎难下,他狠狠攥紧了五指,却也不得不点下头,“好。”
本来诸公子分府出去就是要给封地的。只是谢涵那时因着谋逆案,屁都没拿净身出户。
见谢涵脸上露出欣喜,齐公嘴角掠开一点笑意,“就把温留城西南角赐给三公子,方圆三十里,是个难得的大地界了,你也熟悉。”
大,当然大,诸公子在没建立功勋前,一般就给十里地算不错了。
熟悉,当然熟悉了,那不就是北境战场么?
温留,地处北境,连年战争,又常年黄河泛滥,以西南角为甚,贫瘠至极。
谢涵脸色一变。
齐公已大袖一挥,“来人,拟旨——”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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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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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