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宇的泪已经干涸,怀抱着云裳,麟宇漫无目的在梦幻森林中踱步。云裳虽然已经无比的虚弱,但却一直坚持着跟麟宇聊着天。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她想尽量的多陪陪这个男人。
“我曾无数次幻想被你公主抱,如今终于实现了。”
“你若愿意,随时都可以,这一生我都不会离开你。”麟宇深情的望着怀中人儿。为什么!为什么再相见却是永别。麟宇后悔了,当初真的不该放她离开。什么半帝,什么报仇!她若死了,即使大仇得报,我与谁去分享。尽管只有几天的相处,云裳给麟宇的感觉是怦然心动!在这之前麟宇还会时常自责。梦瑶陪伴自己长大,十年的感情,数次的营救,为了他付出了太多。可是在他心底,最惦念的反倒是云裳。
今天看到云裳舍命救自己的时候,那份自责不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爱云裳,深深地爱着。
“云裳”
“我在听。”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请你相信,我爱你,很爱很爱。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你活过来!”一滴泪水滴在云裳的脸颊上。
“别傻了,你才十九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为了我放弃本应属于自己的路。我已经或者四千年,也是倦了,怪只能怪我们相遇太晚啊。”呆呆的望着麟宇“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你不老啊,你的第三世明明刚刚起步!”麟宇声音沙哑的道。
“心已老,如若我真的只有十八岁,你觉得我会如此吗?四千年的仇恨蒙了我的心志,既耽误了我修为的进境,也影响了我对战况的判断。”语罢,云裳全身发出柔和的蓝光,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顷刻后她轻声说道“放我下来吧。”
麟宇轻轻地放下云裳。这是一个多么美的女子啊!她身姿出尘,神秀天成,容颜无暇,挑不出一丝的瑕疵。肌肤如玉,衬上一席黑衣,整个人都如同在发光。
麟宇愣愣的望着云裳“云裳你?”
“我以残存的能量封闭了自己。现在我只是一个凡人,生命中的最后三天,让我好好陪陪你吧。我们就像凡尘中的夫妻一样,过几天平淡的日子好吗?”云裳轻移莲步,靠在麟宇的胸膛上,呢喃的道。
“可是我...”
“走吧?”云裳抬起头,报以一个温柔而阳光的微笑。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像是一对新婚夫妻在过自己的蜜月之旅。他们双宿双栖,一起看朝阳,一起观日落。穿梭在梦幻森林中,平淡而快乐。麟宇一直拉着云裳的手,他真的希望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当第三天的夜幕降临,他们来到了当初麟宇修炼体魄的那方水潭前。
“云裳,我在这里修炼了一年有余,在这里我觉醒了麒麟血脉。也是在这里我第一次引来了天劫。”麟宇轻抚着云裳的秀发,他能感受到,云裳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好希望看看你渡过天劫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可是没有机会了。麟宇我不太行了...”
麟宇抱着云裳坐在地上,把她的头轻轻放到腿上。“睡吧,这个地方很好,我与你一起。”
潭水波光粼粼,宁静秀美,而此时云裳已经闭上了眼睛,她的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水。终是不舍啊!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裳儿,你都不在了,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伸手轻抚那苍白的面庞,麟宇抬头望天。“对不起了父亲,族人,不能为你们报仇了。对不起了梦瑶我要食言了。木华希望在你有生之年可以保护好明德村。还有师父,徒儿不孝,让你失望了。”
麟宇缓缓的抬起右手,麒麟光剑成型,慢慢的放到了勃颈处,最后看了一眼云裳,他闭上了眼睛。
“废物!”
“谁?”正欲求死的麟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个激灵。“是谁在说话?”
没有人回答。只是前方的水潭开始哗哗作响,潭中心处涌起一道水浪,蓝芒闪烁,逐渐化成了人形。
一股霸绝天下的宏伟气息奔涌而出,刹那贯穿了古今未来!水浪消失,一条雄姿伟岸的身形出现,睥睨天下,流淌出亘古岁月的力量。麟宇浑身发抖,无法自主,这是源自灵魂的畏惧。
“你可识得我是谁?”那人问道,声音很轻,但却扣人魂魄,让麟宇禁不住想要跪拜。
强行抑制住沉浮的冲动,麟宇艰难的站起身“我不认识你,但我能感觉到与你有一丝血脉共鸣。”
是的,之所以能坚持住不去膜拜,是因为自始至终麟宇体内都有一股莫名的血脉力量在支撑,这股力量拂去了绝大部分的心理压迫。不然换了其他人,就算是圣者绝颠也早就跪服,想抬头正视都难!
“我名姬胤,乃这个大陆的最后一代麒麟王。”
“什么!”麟宇大惊失色“你竟然未死!”
“宇文锦浩与迟相华共同出手,怎可能不死?肉身已亡,空留精神体,借这命泉苟延残喘,如今也是快要不行了...”姬胤一声轻叹。“严格的来说,你也算是我的后人,因为你们这一脉身上流淌着部分我的血脉。”
“你都知道?那为何不向我报仇?毕竟我的祖先灭了你麒麟一族!”麟宇知道委曲求全也无用,这等强者杀他只是一念间,更何况云裳已死,他也心若死灰了。
“如何报仇?杀我自己的后人吗?罢了,其实宇文锦浩也没错,这个世界却是该被打破。当年我的先祖应龙为黄帝,大禹做了那么多,嘿嘿!最终却一次次的遭到背弃!先祖被杀,连累我们这些后裔也被圈禁在这个小世界!”姬胤越说越气愤。
“黄帝,大禹,应龙?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你自然不懂,那是外面世界的人。你的祖上应该告诉过你,这只是个人为构建的世界吧?只要达到那个境界你也能感受到。因为规则的限制,境界再高也发挥不出来。当年的我早已在太一境,竟被两个合体境毁了肉身,这要是在外面我灭他们如屠狗!这该死的秩序!”
“太一境,合体境,又是什么?”信息量实在太大,姬胤口中所说似乎都是麟宇从未触碰过的领域!
“这是外面对境界的划分。算了我懒得去给你讲解这些,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明白。”姬胤不耐烦的摆摆手。“我且问你,男子汉大丈夫为何轻生?就为一个女子?”
“她是我的爱人,刚刚才救过我的命!”
“然后你再死一次,那她救了谁?你死了对得起她?对得起宇文锦浩?你知道你肩负的责任有多重?你可知这个世界快要枯竭了?如今可以修炼全是当初各族被灭所反哺的能量!这个世界的构建者都懒得引来新的能量或者重新构建新世界,就那样灭了一波又一波的来维持这个世界的运转!你就不想当面去质问原因?”
“什么!如此草菅人命!这与畜生有何异?”姬胤的话简直颠覆了麟宇的三观。“这个世界的构建者不就是创世神一般的存在,对于他的子民,他怎能下得去手?”
“你所谓的子民死活根本不是上位者所关心的,每过几万年都会有一批新的所谓的罪民被扔进这个世界。而像这个世界一样的存在还不知道有多少!而这个世界已经快崩溃了,最多不会超过万年,整个世界都会彻底崩碎,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姬胤的言语让麟宇的世界观坍塌了,自己位置奋斗的顶点只是别人随意操控的玩物,这样的人生真的有意义吗?默默的坐下来,深情的望着云裳。“你还能听到吗?也许你的离去倒算是幸运了。有一天这个世界都不在了,我们还能追寻什么?还有什么值得信仰呢?”
“强者当信自身!麟宇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救活她,二我把自身的剩余能量都给你,那样你可以瞬间到达剑圣巅峰,且日后的修炼都会事半功倍!”
“前辈,我想问,是不是就算不去帮我你的生命也将到达终点,完全不可逆了?”
“是”
“那请您救活云裳吧。”麟宇的选择没有任何犹豫。
“你..罢了。是我太急了。刚刚救了自己的女人都可以不管不顾却非君子所谓。我便成全你,但是麟宇你要记着。重情重义理所应当,但却不要一味的滥慈悲!你的命不只为你自己,严格来说关乎此界苍生。”言罢姬胤化成一道蓝光,刷的一下冲进了云裳体内。
云裳动了,浑身蓝芒闪烁,身体轻飘飘的浮到半空。精致的凤眼睁开,里面似有星辰大海。优雅的女声传来“走吧。离开这里,从今天起,此女便是我的传承者。等她残存的能量彻底被她消化后,她会醒来。那时的她就算比之剑帝也不会差太多!”
“要多久前辈?”麟宇焦急的问道!
“看她的造化吧,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走吧,我会尽力!”“云裳”右手轻抚,一道柔和的蓝光将麟宇推了出去。而那方潭水连带着“云裳”渐渐变得虚淡,最后消失在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