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雍州的宋三已经几日没有阖眼了,昨夜提审的三位涉事官员,这会已经上吊凉透了。
外面阴雨连绵,湿冷的风直往骨头里钻,算算日子,那些小东西这几日也该到京城了不知道她收到没。
“殿下,这三人的尸体该如何处置?”随从的刑审官员请示。
“找仵作验验尸,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就拉出去埋了吧。”宋三裹了裹身上的狐裘,“剩余的人都给我看好了,再死一个,你们就别想活了。”
他的凤眼微微眯着,瞧不清喜怒,“至于周长林,晾他几日交给我亲自审。”
下面的人应了声“是。”宋三就挥手让他们退了出去,盘根错节哪那么料理,尤其涉及到了各路势力,别的不说谢家的人就不好动。
“主子,京城来信了。”柏枝推门进来。
宋三接过来看了两眼,又扔到了一旁,他爹催促赶紧回去,他娘也催促他赶紧回去。但雍州不比别处,上辈子,叛军就是从这里起的事,为首的周家军一路杀到京城,割了守城将领的头,俘虏了已经行将就木的大哥,就连谣儿唯一留给他的孩子也丧命在叛军旗下。
“主子,还有个这东西,我和松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个何物。”柏枝拎出一个秋香色的包裹,打开来里面一双护膝、一双护腕,还有一双棉布手套。
宋三眼里的光闪了又闪,这是简初谣送的,上辈子他们关系还好的时候她也给他做过。记得那时候两人刚成亲,她还在大理寺,他也领了京畿防务的职,两个人每天都忙的要死,但还是会每天一起吃晚饭、一起缠绵入睡。
那时候她还是个烂漫的小姑娘,一闲下来就带着自己去吃酒,还有送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眼前这个,他记得是叫手套。
柏枝见主子似乎挺高兴的,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主子。”
“保暖的。”宋三笑了一下,取过那封信来看。
‘你什么时候回来,说要带你去滑冰的,你可莫要忘了,我不能毁约。另给阿琢做了几副保暖的东西,有剩的材料就也给你做了一套,不太好看,你要是不喜欢也别扔了,拿回来我再送给别人,这玩意还挺难做的。
对了,你记得我师父吗就是大理寺的宁三爷,他竟然会冰嬉。前几日我们两个出城去外河遛了一圈,还遇到了五姐和铁公子。快到年关了,也不知道今年你还回不回得来,行了,不说了,纸用的太多了。’
宋三看着洋洋洒洒的三页纸,心里低估纸哪里多了。
柏枝看着主子拿着那几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很纳闷心里写了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去给父皇递给消息,就说让大理寺的宁淮安给四弟讲一下前朝诗歌,一篇也别落下。”说罢宋三又看了一眼那信,整齐的收了起来收到了自己袖口里,“用八百里加急。”
“主子,今日是大年三十。”人家都过年呢,您这闹腾啥。
大年三十,那这封信应该也是五六日前送出的了。宋三睨了柏枝一眼,脸上神色莫辨,“我知道,还不快去。”
柏枝赶紧退出去,关好门,宋三又看了眼包袱里的东西,一件件的拿起来试了试,别人剩下的!也真是难为她了!宋三冷哼一声,将包袱拎起来丢到橱柜里。
夜里,宋三在看近几年的雍州文书,突然房门被推开,阴冷的风呼呼的往里灌,桌面上纸张翻飞。
“回主子,周长林死了,被毒死的。”
“哐当”一声,椅子倒地,宋三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冷的像要吃人。
地牢中看守的狱卒此刻正急慌慌站在庭院里,雨还在下,身上的衣裳已经全湿了,他顾不上冷和难受,如果找不到下手的人,那他真的是百死难逃。
“什么时候的事?”宋三扔下文书,赶紧带着人往地牢的方向赶,“把带来的兵卒全都叫起来,注意城内动向,一柱香的时间,我若没有回来,就派人往京城递书信雍州造反。”
松枝带人应下,宋三带着一批人,上马,直奔雍州府地牢。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静的能听到一群马疾驰而过带起的泥点子的声音。
很快雍州地牢便到了,牢口烛火幽微,狱卒长官跪了一地。宋三一路直奔周长林的牢房而去,“死了多久了?”
仵作正在检查周长林的尸体,雍州府的巡抚贺元春,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怕沾染上罪名。
“见过三殿下,已经半个时辰了,是中毒,似乎是鹤顶红。”仵作上前行礼汇报发现。
“通知周府了吗?”宋三在牢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任何痕迹,“这件牢房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还没有,不过周家小儿周飞鸢,已经来问好几次了,说是什么时候放了他父亲。”贺元春抹了一把汗,立即回道。
“嗯?”宋三眯了眯眼,上一世雍州起兵,就是周长林屈死牢中,其长子周飞扬被乱箭射死于军中,同日皇后谢氏挥刀自刎,当时处理此事的是宋二宋均廓,那时候谣儿死了一年不到,他自己也被大哥派去镇守西北,具体内情不甚知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