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徐太医到了。”红裳一直在院门口等着,见徐太医来了赶紧领着往里去。
“下官…”
“不用多礼,快去瞧瞧幺幺,药早已经喂下了,可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徐太医脚程很快,半个时辰便赶了过来,这会子的功夫倚翠已经给幺幺擦了三次身子了,可这会儿她身上的寝衣却又被她的汗水完全打湿了。
瑞宁起身给他让了个空,太医便开始搭脉,“郡主这次脉象与往日不同,似是心病又似是…臣也没有完全把握。”
“去打盆凉水来给郡主敷上。”徐太医开始施针并吩咐身后丫鬟,“屋子里不要那么多人,留几个人照看着就行,打开扇窗子通通风……”
倚翠过去打开扇窗子,瑞宁吩咐,“你们都出去吧,我和赵嬷嬷在这里守着就行。”
“我守着吧你先回去休息。”简追拍拍瑞宁的手,“还要劳徐太医在多留一会儿。”
徐太医将最后一根针插进穴位,起身拱了拱手走到两人身前有些欲言又止,瑞宁见他面露难色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公主有句话臣自知不该说,但郡主也是臣自幼看着长大的,臣觉得郡主的病有些蹊跷,非是臣为自己找借口只是近几年公主发病日期都是三月中旬,最多只会往前延个一两日从未拖后过,今年……且看这脉象虚浮的厉害更似外力……”
说到此徐太医蓦地瞧见窗口的那盆花,他快步走过去捻起叶子嗅了嗅,“这花是?”
“这花有问题?”
“这花名唤樈竹又称忆旧,此花需用人血催生,长成开花之后香味清沁能入人梦,据传其香能唤起与催生者前世记忆,此花极其罕见,臣也只是在书里看到过。这到底是何人所植?”
瑞宁楞怔两下讷讷道,“是阿阔,催梦!怪不得他对幺幺分外……”瑞宁更咽。
简追揽住她的肩轻轻怕打安慰她,“会没事的,咱们以后不再让她见他就是了。”
徐太医看了眼床上的幺幺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人竟是三皇子,这便难办了。“其实也难说,毕竟郡主自幼便有此症,这花到今才出现还是说不太好。”他觑了两人一眼试探着开口,“不如公主请青芒山的老方丈给郡主瞧瞧,玄学天卦没有人及得上他。”
“那老家伙?!”简追脱口而出,瑞宁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住嘴。
这青芒山老方丈的身份本是京城秘辛,知者甚少毕竟前朝国师、本朝太祖长兄,哪一条拎出来都能扯出一篓子的王室丑闻。当年两军对峙之际二人阵营不同,但太祖建乾朝之后还是留了长兄一命,至于是为何无人知晓,毕竟史书都云太祖煌煌之业,树之宏达,倡议靖难,随亲必诛。但那老国师确是活了下来,且出家做了和尚。
事情本已就此完结,两兄弟虽已阋墙但还是未到弑兄杀弟的罪名,哪想到太祖二十三年天象有异,太祖昭长兄参天命,太祖兄也就是国师应昭下山,对太祖三拜九叩恭敬非常,两兄弟忆起儿时旧事不禁泪满衣裳。就这样过了三年,太祖突然崩逝,留下遗诏逐弟出宫囚与青芒山永世不得出。
室内陷入沉默,毕竟这简幺幺流着太祖的血,那老方丈能救否,能真救否还是未有定数
外面突然嘈杂起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赵嬷嬷的阻拦声打破了屋内僵住的气氛。简追走到廊下冷声斥问,“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一个人也不得放进来。”
赵嬷嬷低下头,“回二爷…”
赵嬷嬷身后一个老嬷挣脱开青杏和绯叶的钳制,一溜窜到简追所站的廊下,“二爷,是老奴啊!”
简追不动神色的蹙了蹙眉,“刘嬷嬷?!”
“是老奴”那老嬷露出一抹喜色,她毕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这二爷再怎么着也得给她几分薄面吧,再说了她可是奉了主子的命又非自作主张,“老太太听说徐院首来了,想请徐院首过去瞧一眼老太爷。”
“哦~这样啊!”简追微微一笑,“等明天幺幺一醒我便请他去瞧瞧父亲。”
“二爷,老太太的意思是……”
简二爷本已转身,听此突然回头道,“嗯?!”
他皱着眉脸色不愉绕是那老嬷自恃老太太之命也不禁咽了口口水。
半晌,她梗住脖颈认命道,“老太太的意思是请徐院首现在过去瞧瞧。”她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回了话,老太太虽未明说但也就是这个意思不然怎么让她现在来请,她就不信二爷再厉害还能杀了她。
“既如此那陈垣你先带刘嬷嬷过去。”
暗处突然出来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简二爷一个眼锋过去那人便会了意。走到刘嬷嬷跟前一站,刘嬷嬷冷汗直冒无法只得和他先走一步。
瑞宁走出来扫了两眼,简追心虚的轻咳一声,低声道“我已让陈垣去处置了她。”
“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奴才!”瑞宁冷哼一声往屋里走去,“倚翠你进来。”
简二爷叹了口气,“你莫要生气,明日幺幺醒了我去与娘好生说道说道。”
“呵!”瑞宁冷笑一声,“你娘究竟怎么想的你不会不知,那赵梦莹先前为何干如此放肆你以为是谁的意思?!”
简追自是知道,只是到底如何那也是她娘。
瑞宁见她不答,脸上怒色愈深,“你父亲傍晚便已醒了,皇兄派的太医也在此,你说她现遣人来是何意思!”
“我不会让人伤你和孩子们半分的。”简追抿了抿唇沉声道。
“幺幺这病是从何时发的,你不会不知,那年落水背后是谁也不用我说。”瑞宁想起幼女无辜受苦心便痛的厉害,“龌龊勾当也只会累及孩子罢了。”
“这次幺幺若是醒不来,哼!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简追的拳头握了又松送了又握,当年之事没有亲手抓住把柄,他心底终究是有些不信的,都是血肉至亲怎会忍心给予加害。然时间过得越久,发生的事情越多,他却越是看的清晰了。
“阿宁,若是……”
“若不是因为顾及情面,幺幺今日又何至与此。”
说到此,她已泪眼婆娑,简追哪还再回替谁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