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学校的半个月,每天都有学生因为各种原因请假,但无非就是家长下地没人做饭,爷奶生病得在家照顾等等。
去做家访也是想做家长的思想工作,倡导知识的重要性。
她用着最普遍的一套教学方式放在这些特殊孩子的身上,起到的作用只能用一个人上蹿下跳来形容。自己在这里努力了解每个学生家的情况,尽力让每个孩子都没有后顾之忧地学习时,没有考虑过留守儿童加低保家庭所需要面临的问题。
但凡有点条件和能力的人都从村子里搬到县城了,没有哪个家长不盼子成龙,谁不知道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对一个孩子来说的重要性。
不是不想,是没条件。
在外打工的父母没有时间照顾孩子,带走孩子也没有户口和房子给他们安排学校,只能留在这片大山上。
冷不丁地认清了这个事实,活力四射的晨元受到打击了。
晚上吃完饭就钻进房间里没再出来,她这一下午的情绪不高,丁老师看得明明白白,只能叹:“我应该早点提醒她的,看着她那么干劲高涨地安排这些事,真心把学生的教育放在心上,又不忍心破坏她这份心。”
“其实晨元老师也没必要这样,她也不是教育事业里的人,终究还要离开这里的,这里的孩子面对是天然环境和现实情况,不是一朝一夕能从根源解决的,哪怕她现在这么努力地去改变了,她人一走还是会恢复原样。”
“真正站在贫困里的人,能拉一把,却不可能一直拉着不放,还是要社会环境和现实情况真正有所改变,才能有机会站起来。”丁老师知道卫榕是能听懂其意的,这些日子他看着虽然每天粘在晨元老师身后,可所作所为都特别的靠谱。
自己来了一年半,对方来了半月,村里的小路摸得比他都清楚。
村里从老到少,都知道他叫阿榕。
经常看到,他帮朗日大叔砌围墙,帮小孩挑水浇菜园,蹲在村口和一群老爷子聊天逗闷子。村小的柴再也不缺烧的,外屋间水缸里的水一直是满的,晚上晨元老师永远不缺热水洗澡。
他真的比一个住这里一年多的人融入山村融入得还好,真正能知道这里的人缺的是什么。
关怀的问切,真的不缺!
丁老师是没见过哪个女明星像晨元这样真不是来做样子的,所以这会是真心在让卫榕劝劝她。
卫榕倒是不往心上放的样子,还说:“没事,她这么大一个人了,经历点打击算什么大事。吵着要来山村支教,半途而废的话我都瞧不起她。”
“……”你这样真能追上女生吗?
看着他挥挥手,特别潇洒地又撬开女宿舍走了进去,丁老师心里默默数了三秒。
“狗男人,给我滚出去!”
接着屋内又哐哐地打架声,丁老师舒坦了,你看谁还是单身好吧。
隔日周一,村小又热闹了起来,下田耕种时经过,就能听到一片朗朗的读书声在大山这一角的空地上回荡,声音稚嫩、朝气,是一代延续,也是一代新的希望。
晨元这节课给三年级上的数学课,她这刚宣布下课,几个孩子就飞奔地跑出去,一边欢快地喊着阿榕哥哥。
这才注意到卫榕不知道在教室外面多久了,这会在村小的空地上被一围小孩子围着,有三个男孩子挂在他身上。
晨元站在教室里望,教室那道门的有限画面里,装下的都是他和村小的学生。
“阿榕哥哥,你不是说课外和我们野外求生吗?我们在哪玩?”
“榕哥你看我搞的这一身装备怎么样,有没有那范!”小男孩身上套着纸夹板做成的铠甲,分了臂铠和胸铠,还在后面拿塑料袋搞了一个披风。
卫榕上手摸了摸:“简陋是简陋了点,不过有模有样的,但你这缺把刀可算不上大将军,就跟你上学不带书考试不带笔吃饭不拿筷子一样。”
“这样吧,要是你期中考得好,我就给你磨一把木刀,还有那什么红缨枪……哎哎哎。”他还没说,那小男孩一下子就蹿到卫榕身上,大喊大叫:“榕哥万岁!榕哥太棒了!榕哥你是我亲哥!”
“阿榕哥哥我也要……”
他一闹,一群孩子顿时像饿狼扑食一样把他给扑了,还扑倒了。
“……”晨元瞠目结舌时,丁老师走到她身边。
二人看着空地上的闹剧,丁老师:“这卫哥可真行,还跟一群孩子在地上打滚,你说他成熟知世故吧,可又能像现在一样和一群山里的小孩子打成一片,人挺真的。”
“可拉倒吧。”晨元真想说,他真个屁!
真骚是真的!
就没见过他这么狗的男人。
可是吧,有他这一番折腾,课堂上的纪律和学习气氛更好了,本来就是一群爱学习的孩子,有了很好的引导和鼓舞,学习更积极了。
下午放学,阿皮走最后一个,磨磨蹭蹭和晨元道别后就跑去了老师宿舍,远远地只看到小男孩和卫榕撕扯了一会,最后强压不过暴力被卫榕给踹走了。
看着阿皮走了后,他准备回屋,转身之际正好看到晨元翻他白眼。
卫榕掏兜站住,撩着眼神:“你那什么眼神,我招你惹你了?”
“看着你就烦!”晨元撞了他一下,昂首阔步从身边走过去,像个骄傲的跟个小孔雀一样。
卫榕搓着后脖颈,琢磨着琢磨着就笑了,随后就追着大明星进屋。
“死卫榕你给我出去。”
“你能不能别这么狗,就没见过比你更骚的男人!”
“你烦不烦人,给我滚……”
丁老师迈进门槛的那一秒,女宿舍的战火熄了,声音最后演变得有点奇怪。作为一个男人,丁老师秒把迈进去的那一脚收回来。
空地上,丁同志蹲在升旗台上抬头望着日月同辉的自然天景,心里发苦地想,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
……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明星脸蛋红润神仪娇美,没了平日强势的毛毛刺刺,捧着个碗吃得很乖顺,旁边的卫榕夹什么她都没拒绝,不像平时会挤兑回去。
两人很自然,可是丁老师坐不住,对于听了个音儿的人,这会儿脑子里控制不住的全是打码的小漫画。
他埋头让自己专注吃饭。
忽然,卫榕这时开口:“刚才撞的地方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