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卿虞自然也没有必要同陌苒说。
“所以呢,娘娘难不成知情?”
陌苒倒是没有回答,而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默了半响,才开口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隐杀阁的背后,到底是谁吗?”
卿虞抬头,目光正对上陌苒。
四目相对,空气中都带着几分微妙。
陌苒在后宫多年,知道点什么,也不稀奇。
“自然是想的,就是不知道娘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卿虞心中再清楚不过,陌苒知道隐杀阁的事情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所以,陌苒所图,必然不小。
“郡主放心,本宫想要的,不会对郡主造成一丝的危害。
本宫要郡主护送御儿离开盛京,保他一路安然无恙。”
卿虞神情微怔,陌苒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墨御要离开盛京?
这怎么可能。
夜墨御,可是大夜的储君。
难不成,这皇位,夜墨御不要了?
“郡主不必疑惑,如你所想,本宫不想御儿再争那位子。”
卿虞不知道陌苒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并没有开口。
许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说话的人,陌苒的话也多了起来。
“本宫的日子不多了,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只想为御儿谋一个安稳的后半生,所以这交易,郡主是应还是不应?”
又是时日无多,之前陌烟罗在信中也说过,陌苒时日无多,对她和宁执造不成威胁。
这姑侄二人,倒是出奇的一致。
对于陌苒的死活,卿虞并不感兴趣,但是陌苒开出的条件,倒是让卿虞很是心动。
虽然隐杀阁的消息已经一点点浮出水面,可终归还是有极大的阻力。
幕后之人,始终十分谨慎,
以至于这么久过去了,她能查到的东西还是十分有限。
“我应了,但是我只保证将夜墨御送到娘娘所说的地点,若是夜墨御不能离开盛京,亦或是夜墨御中途做了什么出了差池,都与我无关。”
夜墨御终归是大夜的储君,只要夜凌宸不废了他,那他便永远都是。
而只要夜墨御不犯下大错,哪怕是夜凌宸,也不能轻易废储。
陌苒点头,“此事,郡主大可放心。”
陌苒是铁了心要将夜墨御送走。
她自己的儿子,她再清楚不过,夜墨御无继承大统之能。
这么多年来她百般谋划,却终归是竹篮打水。
夜墨御再留下,也不过是白白搭上一条命。
如此,倒不如做一个闲散王爷,陪着他的美人,余生安稳。
“现在,娘娘可以说了,隐杀阁的背后,究竟是谁?”
卿虞看向陌苒,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今日的陌苒,太过反常。
陌苒却是讽然一笑,似不屑什么,可眸子深处,却是掩不住的凉。
“郡主查了这么久,应该知道隐杀阁的阁主名为贺霄,而宫中禁军统领萧贺年,在江湖中的化名便是贺霄。”
萧贺年,便是贺霄。
其实,陌苒早就对夜凌宸有所怀疑了。
毕竟,夜昭月的事,若是没有足够的势力,不可能办的那般干净利落。
可夜昭月终归是夜凌宸的亲妹妹。
而唐逸也有太多事情瞒着她。
直到看到陌烟罗的那封信。
那封信,便是陌苒的催命符。
可以说,自始至终,陌烟罗才是那个最明白的人。
虽然卿虞早有猜测,可当陌苒说出这个事实的时候,卿虞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
竟然真的是萧贺年......
那萧贺年的背后,是不是夜凌宸......
“那隐杀阁幕后之人......”
卿虞看着陌苒的眼睛,明明信中已经猜测,却是不敢确认。
陌苒轻嘲一声,“郡主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萧贺年,自始至终,效忠的都只有夜凌宸。”
也正是如此,才让陌苒一步步陷入了绝望。
曾经,她那般羡慕虞浅,甚至是嫉妒。
嫉妒她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得到夜凌宸全部的爱。
可后来,当她发现那所谓的偏爱不过是一场幻境的时候,陌苒只觉得自己可笑。
夜凌宸,是真的爱虞浅吗?
如果爱,又为什么要了她的命?
其实,陌苒还不知,隐杀阁并没有直接杀了卿子衍和虞浅,而是将他们丢给了卿子恒,随之而来的,便是整整两年的折磨。
从身到心,直至遍体鳞伤,绝望至死。
卿虞闭上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夜凌宸,是宁执的亲舅舅,却也是自己的仇人。
所以,当宁执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又该如何去接受?
自己敬重的舅舅杀了自己的母亲,这是何等的荒唐!
而宁执,又该怎样去直面这荒唐?
“娘娘可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她见过夜凌宸眸子中的情深意切,那般温柔,那般缱绻......
陌苒却是摇了摇头,如果她知道,就不会一次次陷入怀疑之中。
陌苒想不明白,自己爱上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曾经,是一个痴心专情的温和帝王。
而现在呢?
一个连自己痴恋了多年的女子都能狠下杀手的疯子吗?
不得不说,陌烟罗给了她一份大礼。
这就是她算计陌烟罗的代价。
许久,陌苒轻叹一声,不知道是在和卿虞说,还是在和自己说,“帝王,从来都是不该有感情的,而夜凌宸,无疑是个优秀的帝王。”
所以,陌苒才会下定决心,让夜墨御远离盛京的无尽纷争。
没有她在,夜墨御应付不了那些魑魅魍魉的。
哪怕容霜染有些小心思,但在那些老狐狸们面前,终归还是不够看的。
许久,卿虞将眸子里的情绪隐去,起身。
“时候不早了,卿虞也该离开了。
卿虞答应娘娘的,必然会如数做到。”
见卿虞这般将情绪收放自如,陌苒眸子里闪过几分讶然。
卿虞,倒是不同于那些被娇养着长大的闺阁女子。
容霜染也好,宁潇潇也罢,终归都是温室中长大的花朵。
虽说心思聪慧,却终归还是少了一些风雨的淬炼。
可卿虞,显然不是。
卿虞刚打开门,便见王荇已经在门口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