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宗?
听到这两个敏感的字眼,夜凌宸瞬间直起了身子,眸子里,满是思索。
蛊宗,整个大夜都不愿触碰的存在。
依卿虞所言,十岁时卿子衍夫妇出事,卿虞哭闹着要爹娘,一个人偷跑出了侯府。
却不想被街头的人贩子盯上,打昏带出了城。
卿虞机敏,自那人贩子手中逃脱,却再寻不到回安定侯府的路,奄奄一息时,幸得一户农家所救,才捡回了一条命。
虽然明面上听起来毫无破绽,可仔细想来,却又破绽百出。
十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若是卿虞真想回来,以她的聪慧怕是没人能拦得住她,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她根本不能或者不想回来。
但卿虞不想说,夜凌宸也就不问。
对于卿虞,夜凌宸总是不由得想纵容。
见夜凌宸眸子里的凌厉散去几分,萧贺年才试探开口,“皇上,那卿安郡主一事,属下可要继续查探?”
夜凌宸与虞浅之间的情分,萧贺年也是知道的。
如今夜凌宸对卿虞是何种心思,萧贺年猜不清。
“不必了,她想瞒着,那就任由她瞒着好了。”
萧贺年眸子一闪,眉头微皱,却是不敢质疑夜凌宸的决定。
“至于卿子恒一事,你继续查,势必查出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朕不允许任何人伤到卿虞,你可明白?”
夜凌宸的声音徒然冷冽,萧贺年不由得心头轻颤。
“皇上放心,属下明白。”
“下去吧。”
萧贺年退了出去,诺大御书房里只剩下夜凌宸一人,显得格外空荡。
推开桌案上堆满的奏折,夜凌宸取出那轴视若珍宝的画卷。
画上的女子一袭白衣,五官生的极美,尤其是那双清澈似水的眸子,格外惹眼。
正是夜凌宸心尖上的女子,虞浅。
始终端庄威严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直达眼底。
“浅浅,你的女儿长大了,和你一样,生的美极了。”
声音轻柔,好似生怕惊扰了画中人。
“她和你生的可真是像,我差一点就没有分辨出来。”
在虞浅面前,他从来不会自称“朕”。
“浅浅,五年了,我好想你......”
*
清虞宫。
卿虞斜靠在床头,脑海中刚刚王荇说过的话不断回旋。
她没有想到,虞浅与夜凌宸之间,竟还有这么多过往。
夜凌宸,应该是爱极了她的母亲吧,否则又怎么会任由虞浅嫁了卿子衍。
身为帝王,总有太多的东西要舍弃。
其实,虞浅还在世时,也曾同卿虞提及过和夜凌宸的过往。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可如今卿虞再细想来却是明白,虞浅对夜凌宸,并非没有情分。
只是夜凌宸的身份让虞浅望而却步罢了。
她是那般的美好纯善,皇宫,并不是她的好去处。
这一点,虞浅明白,夜凌宸也明白。
如今,虞浅已经逝去五年,曾经那些不可言喻的情分,也随着虞浅的死化作清风拂去。
世事无常,终归是命运弄人罢了。
不多时,王荇便再次来了清虞宫。
“郡主,皇上邀您去承安宫一同用膳。”
卿虞眸子微凝,便知道了夜凌宸的心思。
心中,异样划过。
刚刚夜凌宸问了连姒和崔尧一事,却没有提及盛京中传得最凶的谣言——安定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是个天煞孤星,克人克己。
可现在卿虞才明白,夜凌宸是想用事实告诉那些人,她卿虞,是受他的庇护的。
心头,慕的一暖。
柔和一笑,眸子里难得多了些暖意,“好。”
如卿虞所想,如今,整个后宫都已经传开了。
今日一早,夜凌宸便将卿虞封为卿安郡主,赐封地南阳。
不仅如此,更是设下册封宴,邀卿虞一同用膳,这可是皇后都没有过的待遇。
这份前所未有的恩宠,一下子就在众人心里炸开了锅。
谁也不曾想到,这个突然从农户里找回来的早就名存实亡的安定侯府大小姐,一下子就成了夜凌宸宠在心尖上的卿安郡主。
*
容国公府。
容霜染倚靠在软榻上,不由得眉头轻蹙。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月前她还不放眼里卿虞,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一朝郡主。
南阳,可是个好地方。
当年大皇子封王之时,还打过南阳的主意,夜凌宸都没有应允。
如今,竟把南阳给了一个毫无亲缘关系的卿虞。
这卿虞,当真竟这般受宠么?
容霜染有些好奇,是不是就算卿虞想要太子妃之位,当今皇上都会毫不犹豫的让太子娶了她?
随即眸子里寒意一闪而过。
太子妃的位置,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就算受宠如卿虞,也不行。
嫣然一笑,红唇微勾,“呵,卿虞么......”
*
丞相府。
秦时渊坐在上首,脸色微沉。
他以为,卿子恒死了,安定侯府也便倒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竟然能挑的起整个安定侯府。
“爹爹找我?”
思虑间,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少女走了进来,五官精致,眸子灵动,就像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
正是当今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秦芷。
见到秦芷,秦时渊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那安定侯府的大小姐被封为卿安郡主的事,你可知晓了?”
秦芷点头,却是不明白秦时渊的意思。
见秦芷丝毫不上心的样子,秦时渊不由得叹了口气。
“芷儿,你可知道,这卿虞此时被封为卿安郡主意味着什么?”
秦芷眸子微闪,却是摇了摇头,对于盛京中哪个女子得宠,哪个女子又失了宠,她并不在意。
见秦芷这般模样,秦时渊眸子微沉。
“还有一个月,就到太子弱冠之礼了,太子妃之位,必须是我们秦家的,芷儿,为父的意思,你可明白?”
秦芷脸色微白,嘴唇嗫嚅半响,却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她怎么可能不明白,聪慧如她,一早就知道秦时渊的心思。
可她从来都不想去争什么所谓的太子妃之位,一点也不想。
明知皇宫是一座牢笼,可她的父亲还是执意要将她送进去。
家族荣耀,就那般重要么?
见秦芷许久不言,秦时渊直言开口,“芷儿,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