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堂上另外三位大夫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
显然,他们并不相信薛启明所说。
在他们看来,这回春堂跟他们一样,乃是这杭州城里的四大药铺之一。
而他们三家每年做买卖,都会用到大梁的银子,其中也不乏这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所以,薛启明的这番话,让他们觉得十分可笑。
就连堂上的何文轩听了,也皱起了眉,说道“回春堂虽说在这两年有些没落,但毕竟有这么多年的家底,怎至于……”
薛启明听了,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大人,这些年水、谭、温三家一直在打压我们回春堂,自然已经没落了。”
随后,这薛启明便将回春堂的处境大概说了一遍。
若是没有这件命案的发生,回春堂相比其他药铺来说,也只不过是医术要更加高明一些。
而比起另外三家水、谭、温三家药铺来说,却是早就远远不及。
这时候,温友生他们也听出了薛启明这么说的企图。
想来,薛启明是想告诉大家,薛家已经很有就没有用过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所以,就算是想要收买温友生他们三人,也绝不会有这最近两三年制的一千两银票。
不过,温友生他们自然不信。
就在薛启明说完之后,那温友生却是冷声说道:“就算薛大夫说的是真的,最近数年回春堂一直都没有用过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但这并不代表薛家没有跟旁人去兑付,想要以此来蒙混过关!”
听到温友生这么说,薛启明依旧十分平静。
只见他朝着门外的那些百姓们拱了拱手,说道:“你们三家的药铺财大气粗,觉得这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似乎是稀松平常之物,可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他们一辈子恐怕都难以摸到一百两银子,想要兑付一千两,在杭州城恐怕也对得上号!”
那些百姓听了都暗暗点头。
江南虽说富庶,但寻常百姓想要攒下一百两银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温友生听了,却是立刻说道:“话虽如此,可是我想回春堂再不济,三千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只要薛家派人去钱庄兑付,同样能换到这三千两银子。”
听到温友生这么说,不少百姓也觉得有理。
毕竟在他们看来,到了这个时候,会给这三位大夫送银子的,应该就只有薛家了。
这时候,陈安晏却是站了出来,说道:“看样子,你们似乎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薛家给你们送的银子!”
陈安晏的话音刚落,那朱福同也立刻说道:“可是,薛家也无法洗脱嫌疑,而且,薛家的嫌疑最大!”
见到这朱福同这副急不可待的样子,陈安晏微微一笑,对着何文轩说道:“何大人,可否将他们传上堂来?”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朱福同他们十分诧异。
他们想不明白,陈安晏这时候要传什么人来。
毕竟眼下薛家的人已经到了,在他们看来,若是薛家的人不承认,只需动刑便是。
因此,这时候那朱福同立刻说道:“大人,有些刁民不动刑是不会说实话的,还请大人对薛家的人用刑,草民相信他们一定会说实话!”
陈安晏听了,却是有些厌恶的说道:
“怎么,难道你想让何大人背上一个滥用私刑的名声?”
对于朱福同来说,他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陈安晏了。
在这之前,他可是已经在心中盘算了无数次今日审案的经过,可是,这陈安晏却是计划之外。
眼看陈安晏还在这里搅局,朱福同冷“哼”了一声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怎可算是滥用私刑?”
陈安晏听了,却是大笑了起来。
朱福同见了冷冷说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人证物证俱在?”
陈安晏看了看那朱福同,轻笑着指了指温友生他们三人继续说道:“你所谓的人证,自然指的是那三位大夫,可是他们三人并没有说去见他们的就是薛家之人,甚至他们连那人的脸都没有见过,哪里算得上人证?”
“可……”
那朱福同听了似乎想要辩解,可是陈安晏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物证,想来就是这三张银票,可是这三千两银子能证明什么?莫非能拿出三千两银子的,就是凶手不成!”
这时候,陈安晏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了一叠银票接着说道:“我这里有这么多银票,难道我也有嫌疑不成?”
“你……”
这朱福同似乎没想到陈安晏会这般能言善辩,一时之间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这时候,一旁的温友生却是冷冷说道:“虽说不知道公子究竟是何身份,但我可是听说公子跟薛家关系匪浅,所以昨夜若是公子派人所为,我们倒也不觉得奇怪!”
陈安晏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说,立刻笑着说道:“昨晚我留宿侯老爷府上,他府上的下人应该都能看到,我和我的护卫一直都在侯老爷家里,根本就没有出过门!”
那温友生似乎并不死心,而是继续说道:“可是,我听说你的手下武功高强,想来要避开侯老爷家里的下人出入,应该也不是难事!”
这一次,陈安晏倒是没有否认。
只见他点了点头说道:“这话倒是不错,我若是想动手,你们今日根本就没有上堂的机会!”
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朱福同立刻大声说道:“大人,此人与本案无关,且对我等有威胁之意,还请大人将此人逐出公堂!”
“这个……”
何文轩听了,倒是有些为难了起来。
其实,那朱福同说的倒是不错。
直到此刻为止,陈安晏并没有表露身份。
所以,照理来说,他最多也就是跟其他百姓一样,算是看热闹的百姓而已。
而朱福同和温友生他们不一样,一个是原告,另外三个算是证人。
如今,他们之间出现了争执,朱福同想让陈安晏回避,这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就在何文轩犹豫着如何处置的时候,陈安晏却是淡淡说道:“我自然是跟本案有关!”
朱福同听了却是冷笑着说道:“你来杭州不过数日,怎么可能跟本案有关!”
陈安晏指了指一旁的薛启明说道:“我是薛家的讼师!”
“你……”
想不到陈安晏会来这么一手。
而听到陈安晏这么说,那薛启明也吃了一惊。
其实到了
现在,他对于陈安晏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有信心了。
在他看来,若是陈安晏真的有本事,应该早就将薛正航从大牢里救出来,而不是拖到今日,再来验尸。
因此,在听到陈安晏说自己是薛家请的讼师,薛启明本能的想要否认。
可是,一想到不远处的薛启堂,薛启明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既然薛同光都已经开口了,已经将薛家交给薛启堂打理,而以薛启堂和陈安晏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薛启堂还真的请了陈安晏当他们的讼师。
又或者,就算根本没有这回事,以他们的关系,既然陈安晏开了口,想来薛启堂也不会否认。
所以,薛启明想了想,还是没有否认。
既然陈安晏自称是薛家的讼师,薛家也没有否认,那何文轩就不必头疼了。
这时候,陈安晏突然对何文轩说道:“大人,既然此事尚有异议,不如先验尸!”
何文轩听了也点了点头。
不等朱福同他们反对,陈安晏又抢先朝着朱福同说道:“既然你怀疑昨日薛家派人去向那三位大夫行贿,今日验尸之时,你可要将三位大夫换成其他大夫?”
朱福同听了,却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另外三位大夫。
不过,还不等温友生他们有反应,陈安晏又立刻追问道:“怎么?你是担心他们会偏袒薛家?”
听到陈安晏这么问,那朱福同连忙说道:“没有没有……”
随即,他又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三位大夫若是想要偏袒薛家,今日也不会将此事告诉我,更不会将那三千两银子拿出来!”
这朱福同说到此处,稍稍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我还是相信三位大夫!”
朱福同的答复在陈安晏的意料之内。
只见陈安晏冷笑了一番之后,又对着薛启明说道:“薛家可曾商议好,今日由谁来验尸!”
薛启明回头看了看薛家众人,想了想,说道:“就由我来验尸!”
“等等!”
他的话音刚落,那薛启山却是说话了。
只见他来到堂上,行礼之后对着何文轩说道:“今日由我来验尸!”
“二弟,你……”
听到薛启山这么说,薛启明却是有些着急了!
其实,昨日的时候他们已经商议过了,由薛启明来验尸。
事实上,除了薛启堂常年在外,他们对薛启堂的医术如何不太了解之外,在薛启明他们这一辈之中,薛启山的医术最好。
而在一开始,薛启明作为长房长孙,他的医术最好,但是后来因为要照看回春堂的买卖,在这些年里,医术几乎已经停滞不前。
反而是薛启山和薛正航父子两人,除了坐诊之外,便潜心钻研医术。
所以,在如今的薛家,除了薛同光和薛启堂之外,便数薛启山的医术最高,照理来说,应该是让他去验尸。
可是,这次出事的是他的独子,薛启明他们担心薛启山会受到影响。
而今日这么大的事情,薛启明一定要到场,回春堂又必须要留下一人照看。
所以才会让薛启明验尸,由薛启方坐诊。
可是,这时候薛启山却站出来,要求验尸,这自然让薛启明十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