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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除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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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衿元点头,看来她猜的果然没错,昨日的事十有八九是魏国夫人做的,或者说是皇后的手笔。

放下手中书册,她慢慢踱步至窗边,抬手推开半扇窗,望着窗外的茫茫大雪。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松了口气。

接下来,她只需在除夕夜宴那日确认皇后是否亦选中了她即可。

只是,凭皇后的身子,除夕夜宴那日她会出席吗?

翌日,松鹤院小佛堂中。

老太太原本正在礼佛,听侍女来报,说是于府的主母郑氏来了。

想到徐衿元放话说决不嫁与于漳,老太太就颇为头疼。

换了一身衣裳,老太太才打起精神去了正堂,她始一出来那郑氏就扬起笑脸站了起来。

“太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郑氏想起儿子的话,态度摆放的格外端正。

见她这副模样,老太太更是为难。

只是三娘不愿,她也不能强求,只好委婉的道:“你今日为何前来我也知道,只是我儿媳她想再多留三娘几年。”

郑氏心道果然,都叫自家儿子说准了,那徐三娘果真是个有主意的,竟还瞧不上她儿子!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挂住了笑容,“太夫人说的是,郡夫人不舍三娘我也能理解,只我是真心想与太夫人结亲。”

老太太一脸为难。

“这谁人不知定国公府的娘子是个顶个的好,若是有幸能够求娶一位那真是祖上烧高香了。”郑氏一开口就夸在了老太太心口上,好一阵夸赞之后才话锋一转说道,“我听闻府上有位六娘,蕙质兰心。”

老太太有些诧异,没想到这郑氏铺垫了这许多竟是为了六娘。

这于家虽说不是什么世家权贵,但比起寻常小官已是好上许多,于漳更是府上嫡次子,这郑氏怎会替他求娶一位庶女?

非是她贬低自家娘子,六娘虽是庶女,但寻常用度都是比照嫡女而来,只是出生摆在那里,将来寻个读书郎或是小官家的嫡子便是上好的姻缘了。

如此想着,老太太便也如实问了。

郑氏倒也干脆,只说是于漳自己喜欢。

得了郑氏一句准话,老太太心里有了些谱。

六娘是庶女,若能嫁给于漳为妻许是顶天的好姻缘了。

送走了郑氏,老太太着人去东园叫来了费氏母女。

费氏听完,当即劝阻:“阿娘,这怕是不妥,于郎君到底和三娘相看过,这对六娘不公平。”

“我何尝不知,说起来,还是六娘的出身差了些,若非那于漳自己相中了六娘,这门亲事只怕她是攀不上的。”太高的门第国公府不能沾,于府已是最好的选择了。

徐清元低着头,不甘心的咬住自己的下唇。

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庶出,所以她就得认命,就得感恩戴德的认下这门亲事吗?

“六娘,祖母寿辰那日你该是见过于郎君的,你意下如何?”老太太身子前倾,偏着头询问徐清元。

徐清元仰起头,眼里噙着泪,倔强的抬高了下巴,“我不嫁!三姐看不上的就推给我,这是什么道理?!”

老太太直起身,柔声解释:“是那于郎君亲口与他阿娘说的,他瞧上的是你,并非退而求其次。”

“我不嫁!”徐清元不敢去看老太太,只委屈的直视着前方。

费氏拿出手帕给徐清元擦去脸上泪痕,又向老太太陈述,“阿娘,六娘年岁小,她还是孩子心性,您别往心上去。您也知道那日几个孩子该是都见过那于郎君的,可现在孩子们都说不嫁,您想想咱家的娘子是何等心性,必是那于漳有让孩子们瞧不上的地方。”

“况且,他将咱们国公府的娘子当成什么了,哪里由得他选,他想娶谁便让她如愿吗?依我看还是再瞧瞧吧。”

老太太还是被费氏说动了,不过她也没立刻就拒了郑氏,只说府上六娘还小,她得再想想。

————

“去,把这节桃枝插在那边。”

“小心着点,桃符不要挂歪了。”

除夕如期而至,整个长安城都张灯结彩,年味十足。

定国公府一早便热热闹闹的,下人们三两成群的在各院插桃枝、挂桃符,应月阁的侍女们也一早就欢欢喜喜的在门上画虎头、书聻字来辟邪驱鬼。

画完了又凑做一堆的开始剪窗花,剪好了就往还空着的窗户上贴。徐衿元也不拘着她们,一年到头就松快这么一天,索性就任由她们闹去。

“娘子您看,我这个窗花剪得可好?”扶桑捧着一张窗花到了徐衿元的跟前,献宝似的拿给她看。

徐衿元打眼看去,扶桑剪的是两尾鲤鱼,颇有些栩栩如生,“真不错,扶桑,你今年这剪纸的手艺渐长啊。”

扶桑得意的看了一眼绿萼,笑着把窗花接了过来,“婢子练了好些日子呢,娘子,婢子这就去找个地方把它贴起来。”

徐衿元一看她这得意的小模样便知道她定是又和绿萼打赌了,去年窗花剪得没绿萼好,输了一只银镯子,今年怕是又赢回来了吧。

贴好了窗花,扶桑和绿萼又张罗着把灯笼和年画都给挂了起来。

刚忙活完,一块年糕才吃了一半,霜降院的小侍女又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见着人就开始行礼:“三娘,夫人吩咐婢子来告诉您,宗祠那边的祭祖事宜都准备好了,几位阿郎和郎君们都过去了,让娘子您早些去松鹤院候着,千万不要错了吃团圆饭的时辰。”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徐衿元抿了一口热茶,让绿萼把披风取来,又回头吩咐扶桑,“待会绿萼陪我去松鹤院就行,院子里的这些事你多上心,屋子里给你留了年糕,若是馋了就自己去拿来吃。”

“哎,我晓得的,娘子放心吧。”

扶桑向来细心,她自是放心的。

团圆饭又称年夜饭,本该是除夕夜时摆上一桌丰富的年菜,合家团聚,围坐在桌旁,共吃团圆饭。

奈何宫中规定,正四品以上官员,除夕夜皆要携带家眷进宫赴宴。

因此这些年来定国公府便将祭祖挪到了上午,午膳改为了团圆饭。

徐衿元到松鹤院时,小一辈的只到了徐夏元一人,她正趴在老太太膝上同老太太说话,眼角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徐衿元只是瞥了一眼,行过礼后便安静的坐到了费氏的身旁,并未开口询问缘由。

不过,即便不问她也能猜到,多半又是为了入宫一事。

坐了一会,三房的娘子们便陆陆续续的到齐了,府中娘子们年纪相近,皆是十四五岁的小娘子,望着这一屋子玉貌花容的娘子们,老太太也甚是欣慰。

众人适才陪着老太太说了会话,就有下人来报说阿郎郎君们回来了,老太太笑着吩咐下面的人开始摆饭。

男女七岁不同席,松鹤院内团圆饭自是摆了两桌,男子们一桌,女眷们一桌。

落座后,众人依次起身说了些吉祥话后,这一顿团圆饭才算是正式开席,席间免不了你吹我捧,徐衿元没有插话,只在老太太搁下银箸以后跟着停了下来。

用了膳,又在老太太这里喝了一盏茶,其间就晚上入宫一事有哪些要注意的又细细的吩咐了一遍,直至未时初众人才出了松鹤院。

回去东园的途中,徐衿元特意走到了徐清元的身侧,垂首问她:“你怎么了,我瞧你有些魂不守舍的?”

徐清元抬眸望向她,面色有些难看,“三姐,祖母在给我议亲,议的是于郎君。”

此事徐衿元后来听费氏提过,又和费氏细数了一番于漳的言行举止,费氏当即表示不会将徐清元嫁给那样的郎君。

“我听阿娘提过,这事应是成不了的,你且放心。”

她轻轻的掐了一下徐清元的小脸,朝她笑了一下,“别闷闷不乐的,只要你不愿阿娘也不会强迫你的,开心点,嗯?”

徐清元勉力的扯了一下嘴角,低声道:“若我是嫡出就好了。”

“你说什么?”她声音太小,徐衿元并未听清。

“没什么。”徐清元摇头,“其实我很羡慕三姐,每年都可以跟着阿耶和母亲去参加宫宴,而我连府门都很少出。我知道,我比寻常人家的庶女日子过得更舒心,母亲关怀、姐姐疼爱,我也从未受过任何委屈,可我就是很羡慕你,一直都很羡慕你。”

说出这席话,徐清元感觉心里舒畅了许多。

徐衿元爱抚的拍了拍她的头顶,“可你又怎知,我不羡慕你呢?”

徐清元愕然,三姐也会有羡慕她的时候吗?

“我当然也会羡慕你。每个人身上都拥有让别人羡慕的地方,我们只要把握好度,别让羡慕变成了嫉妒就好。”

徐清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见她听进去了徐衿元也放心了许多,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她自然希望她好。

回了应月阁,徐衿元卧在美人榻上小憩了一会,待养足了精神才起身任由扶桑和绿萼“折腾”她,按照规矩准备好之后,这才独自去了霜降院等候费氏。

按制,官员女眷赴宫宴是不可以携带庶女及侍女入宫的。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愿折腾,早早的就递了告罪书进宫,今年的宫宴她便不去了。

————

马车行至宫门口,车夫手脚麻利的跳下车,摆好脚凳,徐衿元率先走下来,站稳后回身扶了费氏一把,而后跟在李氏的身后到宫门口排队检验身份。

到了皇城根脚下,众人都不自禁的谨慎了许多,就连徐湘元都小心安静了起来。

验明了身份,众人得以顺利的入内,跟着便有中官上前领着众人前去举办宫宴的麟德殿。

宫宴还未开始,殿内人影绰绰,李氏找到定国公府女眷的位置示意众人坐下,方才落座,便有命妇们上前攀附交谈。

李氏和费氏都在忙着应付,徐夏元和徐湘元早就被相识的贵女们叫去了一处说话,徐衿元捧着一杯清茶四处望了望,想要寻找林知南的身影。

直到她和魏国夫人的视线撞上,她才反应过来,林知南还在孝期,又怎么会来参加宫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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