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重新回到东宫,并且越来越受到皇帝的器重,今年秋狩皇帝干脆没有出面,直接让太子代为出行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国各地。
皇帝虽然春秋仍盛,但毕竟身子被掏得空空落落的,大家都知道,他外表看着龙精虎猛,其实已经撑不住几年了。
最近这两年,皇宫中低位嫔妃补充了起码三千多人,夜晚皇帝有时候甚至连幸十数女子,但是至今也没有新的好消息传出来。
哪怕最近有女子怀孕,恐怕也无法和已经势力壮大的太子比了。
司越泽看完消息,只是微微一笑。
他考虑许久,终于放弃了亲自进京的念头,而是改为借刀杀人。
当今皇帝既然不是一个念及恩情的人,那么他的死法,就应该是凄惨痛苦尝遍才好。
太子临走前,他已经和太子达成协议,他将是太子在民间最大 的支持,成为暗地里帮助他的一只手。
但是,太子必须帮助司越泽报复皇帝,让他忍受平常老百姓临终都不可能尝到的痛苦。
太子欣然同意了。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从母亲口中得知自己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自己的父亲另有其人。
夏贵妃一脸凄凉,泪意闪闪地看着他,轻声说:“为了能帮你搭成龙脉,你的亲生父亲舍弃了自己的性命。甚至为此做了九龙疑脉,哪怕再有厉害的道长出现,想破坏龙脉,也只会破坏假的那个龙脉而已。所以你要记得,永远要孝敬你的亲生父亲。“
此后他一直怀揣着恐惧之心,从不曾有一天睡得舒坦。
醉卧美人膝,不过是为了掩盖心中的苦闷惶惑罢了。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很乐意看到带给自己和母亲无尽痛苦的男人遭受到厄运回报。
他给司越泽的回信只有一句话:
时候未到,不能去报。
时候一到,饿鬼上道。
未来的某一天,他终于能够把宁大将军从天牢里放出来。宁大将军虽然受了酷刑折磨,又被关在天牢一年多,整个人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但是精神头却仍然旺盛。
宁大将军为首的武将重新掌握军权,代表着太子掌回军权。
他终于可以做自己和司越泽一直想做的事情。
将皇帝彻底关起来。
皇帝被关在风景优美的西灵行宫里,这里处处是江南运来的太湖石,各种花树全部绽放,如霜如雪。
而宫内什么都有,唯独没有食物。
皇帝富有四海,最后却饿死在龙床之上。
太子帮助司越泽做的另一件事,是派人去了一户寡妇人家。
这位寡妇二十多年前丧夫后,一直珍重芳姿,从不轻易出门。哪怕她因为自己出身豪门,其实寡居后,也有很多人上门求亲,却被她一一拒绝。
因为她永远都忘不了死在二十多年前冤案里的丈夫任学广。
太子派的人悄悄到了寡妇的门前,进去后和她密谈了一个时辰。
谁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客人到底和主人家谈了什么,只知道客人走后,这位风韵犹存的美丽女人哭的两只眼睛通红如桃,但是唇边却带着笑容。
之后不久,她和独生女儿就从宅邸消失了。
云县的一处精致宅院里,任学广正坐在玉兰花树下看书,突然听到马蹄声渐渐近了,停在门口。
接着他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一看,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一幕是任学广畅想了二十多年的,但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实现的现实。
他怔怔望着妻子,突然转身回头冲向墙壁,脑袋在墙上撞得咚咚作响。
“我是在做梦吗?我是在做梦吧?“
妻子含着泪水走到他身后,素手轻轻环住丈夫的腰,说:“广之,是我啊,秋芙。“
“芙儿……“
夫妻俩尽情痛哭,完全把站在母亲身后的年轻少女忽略了。
少女秋波流慧,娇憨可人的脸上带着笑容,笑眯眯看着这个传说中早就死掉了,现在又死而复生的父亲。
她从小知道的事情就是父亲死了,所以对任学广没有母亲那么深的感情。
但是今后,他们全家人都将在云县团聚,永不分离,她有很多时间熟悉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苏青蝶的案子经过两次审理,在一众村民和围观民众面前尘埃落定。
她犯的罪过一一招供。
多次陷害苏青雪未果,最后甚至动手杀人的事情让村民都惊愕不已。
“小姑娘长得这样美丽,居然有这么恶毒的一颗心啊!“
大家议论纷纷,唏嘘不已。
最后判决斩立决。
苏青蝶当场晕倒。
苏青雪和陈巧荷都不想去看她。
只有苏澈仍然挂念着她是自己兄长的唯一女儿。
塞了许多银子给看守的狱卒,请他们多加照顾苏青蝶,不要为难她,让她生命的最后时光过得开心一点。
最后一天,苏澈准备好了一大饭盒的酒菜,苏青蝶喜欢用的脂粉,去牢房见她。
苏青蝶万万没想到,自己陷害苏青雪的事情暴露后,叔叔居然还愿意来看自己最后一面。
苏澈把酒坛子推给她,说:“青蝶啊……喝了这酒吧,这是陈年女儿红,烈性酒,喝了你就睡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可以不痛苦的上路。
叔叔……叔叔也不知道说啥好,只希望你下辈子……下辈子真如你的愿望投胎到大户人家,嫁给皇帝当媳妇吧。“
苏青蝶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她隔壁的牢房里,那个药郎已经疯了,时而痛骂苏青蝶说她是妖孽,连累自己也要死于非命,过一会儿又说苏青蝶是自己的,下辈子和下下辈子都要和自己做夫妻。
“叔叔,谢谢你。“
她倒了一碟酒,缓缓喝了,两腮立刻红了。
“叔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有一句话要和你说,其实你根本不是苏家的后人。“
苏澈张大嘴,顿时惊呆了,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我小时候听我爹娘说过,您其实是爷爷捡回来的孩子。等您长大了,有一回附近镇子上来了一群锦衣人,找身上有胎记的男人。
爷爷是舍不得您,所以没说。我父亲特意去问过了,原来是一位京城里的老侯爷的亲生儿子居然丢了。
我父亲猜到这人一定是您。他本想亲自去京城提告线索,希望和侯府搭上关系。没想到刚出发就遇到泥石流,他和我娘都死了。“
苏青蝶擦着眼泪说:“爷爷奶奶都知道他非赶着出去的目的,爷爷觉得是我爹心术不正,咎由自取。可是奶奶却始终觉得是您拖累了她唯一的亲生儿子。所以从此就记恨了您。”
苏澈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生恍如流水,原来都是错误。
他愣了许久,终于缓缓对苏青蝶说:“谢谢你告诉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