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雪不敢出声,一只手紧紧抱着树干,一只手捣着嘴。
那羽林军头目冷哼一声,居然骑马走了。
凭什么云鹤老头要找人,他就乖乖找呢?
找到了也没奖励,出了事一身腥。
等人都走了,苏青雪手脚都软了,汗和水全往下流。
王刚也不笑话她了,扶着她赶紧回小屋。
苏青雪满脑子都是刚刚他们说的话。
云鹤道长为什么要往苏家村赶!
如果真是朝廷要这个妖道去苏家村,他们就算赶去了又能做什么?
苏青蝶一早起床,突然在门口看到一团脏衣服。
她不悦地踢了一脚,不知道谁这么缺德,自己不穿的衣服扔了就是,扔到别人家门口干嘛?
她刚要把脏衣服扔了,突然停下,又蹲下看了看。
这东西很眼熟。
她眼前突然出现了堂妹身影,眼神澄澈明亮,背脊挺直,行事举止总是被人赞扬说是不像是村里姑娘,倒像是哪家的闺阁小姐。
苏青蝶嘴角闪过笑意,惊慌失措喊起来:“叔叔,叔娘!不好了!”
陈巧荷看到衣裳的第一眼就摇摇欲坠,哆哆嗦嗦把衣裳捏在手里,问:“孩子他爹,你赶紧看看这衣服是青雪的吗?”
苏澈拿起衣服仔细看了看,已经认了出来,虽然是普通的料子,但是在袖子上绣了云纹,正是妻子陈巧荷的手艺。
他把衣服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居然看到了几片暗褐色的污迹,作为经验丰富的猎人,他一眼就看出这是血迹。
陈巧荷眼里已经含着泪,颤微微的问:“他爹你说是清雪的吗?”
苏澈转头问苏青蝶:“这衣裳你是从哪拿到的?”
苏青蝶一脸无辜,说:“叔叔,这衣裳今天一大早就在咱家门口了,您说这是谁拿过来的?”
苏澈心乱如麻,不想陈巧荷也看到了血迹,连话也说不出来,眼往上一翻就晕了过去。
苏家顿时乱成一团。
原本和陈巧荷约着一起做绣活的几位嫂子见她迟迟没有来,上门来找,正巧看到一家人闹得人仰马翻,苏青蝶抹眼泪说:“我家妹子真是太可怜了。”
苏青雪回到了小屋,赶紧把翡翠花拿了出来。
她按照书中记载的方式给司越泽做了汤药。
司越泽一开始根本就不肯喝汤药,他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只凭直觉行事,缩在床角,不肯出来。
苏清雪叫橙七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按着他,她自己亲自用汤勺撬开司越泽的嘴。
眼睁睁看着司越泽和孩子一样痛苦,她也很不好受。
好在汤药下肚之后,他眼睛上的红全消了。昏昏沉沉又躺了下去,睡了一个时辰,再醒来,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只顾着嚷肚子饿,还渴的很。
苏青雪见他状态好了很多,顿时心上巨石放下了一半。
现在别提多想插上翅膀就飞回苏家村了。
司越泽一起床就听说了苏家村的事情。
苏青雪勉强笑着嗔怪,问:“橙七你怎么把这个事和他说了呢?”
司越泽正色说:“这事情你怎么能瞒我?”
苏青雪勉强笑着说:“你别急,他能对咱们那些村民做什么呢?说不定是什么假消息?是想引蛇出洞把我们通通诱惑出去,让他一网打尽呢?”
司越泽觉得苏清雪的话也有道理,但是毕竟苏家村是自己心爱之人的家。
他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司越泽撑起身子,走到高处远眺出去,只见之前自己看到的回龙脉走势绵远,他突然心里微微一动。
若是将苏家村的后山和北山连着一起看,北山的龙即将腾空而起,而苏家村的后山就像是龙冲出去要揽住的明月。
对目前的龙脉来说,若任学广看到的也是真的,那么北山其实数龙交错,龙脉难断,可是若把苏家村的后山炸掉,那么诱惑龙腾空的明月就消失殆尽。
云鹤道长恐怕也是看出了其中奥妙,这才调转方向,恐怕现在他们真的不在北山了。
陈巧荷这一次倒下非同小可。她原本身子就不太好,最近两年原本就是强弩之末,上回苏青雪出事她就差点没撑住,苏澈在家照顾她,这才忽略了苏青雪。
让她孤零零的突然“诈尸”一样醒了过来,也没个亲人在身边。
苏澈找不到苏青雪,连夜去镇子上请了和苏青雪一起坐诊的老大夫回来。老大夫一看到陈巧荷,也是大吃一惊。
“夫人上回见还是容光焕发,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模样?”
苏澈苦笑。
陈巧荷缓缓睁开眼,说:“别花钱了。你留着再娶一个媳妇吧。青雪去了,我也不想活了。只是愧对苏家,没有给你留下儿女,今后你娶了新妇,一年半载的记得给我们娘儿俩上柱香烧点纸钱就行了。”
苏澈想骂她胡说,看她憔悴的脸庞说不出话来。
苏青蝶也哇一声哭出来:“叔娘,你别吓唬我。我不想你死!”
陈巧荷虽对她很恼,但养了这么多年,到底有几分真感情,叹气说:“青蝶丫头,你今后不要乱耍性子了。能好好过日子就好好过。
找个你自己心仪的郎君嫁了,叔娘九泉之下也就放心了。”
老大夫见忘年交的家里一片凄风惨雨,心里也怀不是滋味。
既然猜到云鹤道长已经离开,司越泽再不耽误,放出烟火信号,赶紧和任学广汇合。
他们走前把张大寄宿在附近的农家里,结果返程就看到那农人把他用条链子拴在院子里。
见他们来了,那农人一脸委屈,说张大要发疯砍人,他肯定不能辜负重托,和张大搏斗云云。
接了司越泽承诺给他的剩下一半银子,农人这才乐呵呵把链子解开,声称:“这铁链子可贵了,我们家祖传的。铁器啊!栓多少条牛都行。”
司越泽莫名其妙。
苏青雪已经忍不住笑了。
“那如果我们买下来是不是很贵啊!”
农人连忙推销:“这个人坏的很。你们要是不拴好要伤人的。你们买我就便宜点。”
司越泽却不是下狠心栓住人的人。
苏青雪一心想让张大给她作证,让苏青蝶付出该付的代价,疯疯癫癫的人说的话怕不能取信于人。
她从张大坐的马车下来,垂下弧度优美的大眼睛,心中疑云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