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学广知道他脾气执拗,立刻说:“你这样贸然跑去京城,就是要了你自己的命!”
司越泽缓缓说:“死有重于泰山,死有轻于鸿毛。我就这么死在边陲小镇上,哪怕活到了八十岁也不过是轻于鸿毛,苟延残喘度过一生。”
任学广急了:“不成,你必须生个孩子传承香火,否则我绝对不允许你去京城。”
司越泽气的恨不得直接吐血,这次真不需要任何伪装了。
“任叔叔,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对你来说,把我养大这二十年就是作为传承我们家香火的工具吗?”
司越泽说的挺尖锐,任学广却一点也不怕,淡淡说:“所有男人都肩负着传宗接代的职责,谁把香火断在自己手里都是不肖子孙。少爷,我怕你做了不肖子孙,到了黄泉你自己固然是不好意思见王爷和王妃娘娘,我更加不好意思见他们。咋的,生个孩子都这么难,又不是你自己生。”
司越泽瞠目结舌说:“任叔叔,你最近的风格怎么越来越不拘一格了,过去都不是这样。”
过去任学广绝对会文绉绉和他拽一段大义小情,司越泽在互怼这件事情上从来没有输过,不带怕的。
可是任学广一剑走偏锋,他就招架不住了。
“你不是让我珍重身体,少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司越泽的脸红透了。
任学广一摊手说:“传宗接代可不是风花雪月,传宗接代的事情需要严肃对待,必须仔细妥贴,甚至连时间地点都算好才能成功。”
司越泽咳嗽两声,摆摆手说:“任叔叔,我真的累了。咱们先别说了。”
任学广刚要走出去,还探头回来说:“我说真的,给你找几个漂亮丫头回来,各个皮肤欺霜赛雪,你先努力着,一旦有了孩子,你想干嘛我就让你干嘛去。”
司越泽觉得任学广好像是奸诈狡猾了一些,开始和自己谈条件了。
他叹一口气,刚刚欺霜赛雪四个字,让他想到了苏青雪的身影。若是和苏青雪一起,生几娃娃,他的脸顿时红了。
正巧丫鬟帮他吹灯,一进来看他脸色通红,吓得忙喊起来:“少爷,你这是又凉着了?”
司越泽叹气说:“没事,你先下去吧。”
他没想到,忠心耿耿的丫鬟转头就把他发热了的消息告诉任学广和橙七,身体要紧,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任学广忙差人又把苏青雪给接了过来。
临走的时候苏青蝶照旧酸溜溜问:“你又去司家?没想过直接住在司家得了,还回来干嘛?”
苏青雪说:“万一姐姐又吃了砒霜怎么办,谁来救你呢。我总要回来看看的。”
两人照例对话对得非常不愉快。
苏青雪也懒得管她,等到了司家,她闷在马车了已经闷出一头的热汗。司越泽看了忙让丫鬟给她端井水湃过的果子吃,生怕她担心,故作轻松说:“我真没事,不过是和任叔叔吵嘴,吓唬吓唬他罢了。”
苏青雪吃了一口蜜桃,说:“你这就不对了,任大爷虽然总找我茬,却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人。你这样气他,让他闷闷不乐,他年纪也不小了,倘若急出什么病来怎么办?你难道不会难过愧疚吗?最后还是自己吃亏。”
任学广其实早偷偷躲在门外面,听他们说话,没想到苏青雪居然给自己说话,还懂得劝任性的司越泽,他心里感到安慰。
所谓背着人夸人才是真好。
当着自己的面,苏青雪若是说自己的好话,任学广只当是为了讨好自己他,他也不稀罕。可这好话是背着自己说的,倒显出这丫头几分真心来。
苏青雪哪知道任学广在门外心潮澎湃的,只是记挂着司越泽的身体,她不让司越泽乱动,坐在床边上就给他切脉。
任学广透过门缝,见她一点不知道避忌,一个未婚黄花大闺女,就大咧咧坐在男人的床铺上,忍不住又是大皱眉头。
转念一想,少爷的血脉传承最重要,现在司越泽身边,也只有这个丫头最入他的眼,若是把她赶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要再找几个品行好,相貌还能比苏青雪更漂亮的,那可就难了。
想到这里,任学广蹑手蹑脚走了,居然还有一丝隐约的期望,要是少爷能够和苏青雪姑娘,发生一点不可描述的事情就好了。
苏青雪只顾着给司越泽治病,她这人脾气急,一看到司越泽身体状态又差了,就忍不住抱怨。
“你是干了什么,总能让身子骨越来越虚弱。”
说归说,心疼还是很心疼。她一拍司越泽的肩膀,让他赶紧麻溜躺下。
司越泽向来听苏青雪的话,她说什么他就立刻干什么。
只感觉一双软绵绵的小手在自己背上来回摸索,时不时有蚂蚁咬上去的疼。
这一趟治疗直到清晨才结束,司越泽只觉得浑身轻松,沉重的感觉一扫而空,但苏青雪却累的坐在一旁的桌上睡着了。
司越泽看她睡得糊里糊涂的,十分可怜的模样,便下床把她抱了起来,放到自己床上,春寒料峭,好在被子已经暖起来了。
他帮她把被子的角全掖好,见她闭着眼睡得十分香甜,雪白干净的小脸上红扑扑的两团,嘴唇也微微嘟起来,好像还在喃喃说话。
他将耳朵凑在她唇边,只听到她说:“司越泽,你要乖乖的,好起来,快点好起来,不要再生病了。”
他只觉得心里微微牵动,一种柔软又幸福的感觉油然升起。
她的肤色特别美好,就像是剥了壳的荔枝肉般晶莹剔透,他忍不住在她腮边轻轻吻了一下。
她突然翻了个身,吓得司越泽连忙后退,屏气凝神。
橙七站在门口,几次三番想进去打断他们。司少爷这是干嘛?
刚要抬脚进去,却被任学广拉住了。
难道任先生打算抓个人赃并获?
房门里面,司越泽终于鼓足勇气,将自己微凉的嘴唇贴在苏青雪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