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谋是苏家村的村长侄子苏文学。
苏文学和苏青雪间的矛盾橙七调查清楚,也都和司越泽说了。
司越泽顿时皱眉不语。
苏家村这地方,事情发生得太多了,他觉得苏青雪一直住在那里,总要和这些人发生冲突。上次是村长,这次是村长侄子。这些人拿到城里去说,不过是再渺小不过的人物,可是在村子里,所有村民都会听他们的。
司越泽思绪走出去很远,心里暗暗定了一个主意。
“他们都受了伤,你私下传我的命令,远近所有的药铺都不准把药材卖给他们。”司越泽冷声说。
让他们缺少药材不能医治,不过是小惩大诫。
橙七得了令,问:“苏姑娘这几天都住在这儿吗?”
司越泽嗯了一声:“别告诉任叔叔。”
橙七心里摇头,主子命令也不能不听,只能答应了离开。
苏青雪一觉睡醒,只觉得神清气爽,推窗出去,司越泽正在窗外楼下,一条窄长的花圃边种花。
村子里没人种花,在村人的眼里,这些是完全没有用的东西。
上辈子休息日的度假、看电影、在家尝试做一道私房菜、窗台的栀子花和绣球花,统统都是幽茫的回忆了。
她走到司越泽身边,见他小心呵护的是一株淡绿色的花,花苞微微出头,却没有绽放。
“我头一回见到绿色的花。”她好奇地问。
“这是一本芍药,名字叫做绿珠坠玉楼。开花的时候,细长的花瓣朝下垂落,就像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从楼上坠落一般。”司越泽说。
“坠楼?”
“石崇和绿珠的故事,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苏青雪好奇地蹲了下来,拜托了,我当年可是理科生,语文都是背书过的。
司越泽把豪富石崇和侍妾绿珠的故事讲完,苏青雪忍不住叹气说:“就说不能炫富吧,看来什么时候都有人仇富。”
“仇富?”
这词听着特别新鲜。
“就是羡人有笑人无,真是哪儿都有这样的人。”苏青雪愤愤说。
司越泽觉得这说法很新奇。
和苏青雪相处时间长了,她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句很古怪的话,可是解释了,又觉得这个形容非常妥帖。
也不知道她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苏姑娘,你说话就像是橄榄一样,初品没什么,越品越觉得有味道。”
苏青雪抿了抿嘴,说:“其实也不是我原创的,都是我家那边的人说的。”
“苏家村有谁能说出这么有趣的话?”
苏青雪脸色惆怅:“我说的不是苏家村。”
霓虹灯影、wifi、随处可见的便利店、圣诞节元旦和情人节商场巨大的装饰物,夜空中璀璨的不夜城,那是一个对这里的人来说,仿佛是天宫般神奇的地方。可惜她找不到地方回去。
司越泽看她脸色惆怅,却没继续说下去,微笑说:“看来这是苏姑娘你的秘密。”
是啊,是说出来可能真被当成邪鬼附体,要活生生被烧死的铁证,她再不敢说了。
到了下午,苏青雪再也不让司越泽进厨房。山中别墅的食材很多,但是再多也经不起司越泽这番糟蹋。
晚饭丰富美味,青椒牛肉、樱桃干烧鸭子肉、清炒笋片、百合桃胶红枣羹,几样家常菜的味道都极入味,司越泽平时吃饭其实挑嘴的很,司家的厨子一说起他,就忍不住要皱眉头。
“不知道今天司少爷能吃下哪个菜。”
两个厨子互相比,哪个菜司少爷吃了,哪个厨子那天脸上有光。
苏青雪做的每一道菜,司越泽都忍不住吃了一口又一口,吃得是酣畅淋漓。
“真是好吃。”司越泽忍不住赞道。
“好吃你多吃一点啊。”苏青雪抿着嘴笑,帮他又夹了一筷子鸭子肉:“清热去火,春天最适合吃这个了。”
“只要是苏姑娘做的,哪个季节都很适合吃。”
“司公子你别夸我了,我会当真的。”
“苏姑娘的厨艺真是一绝,我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菜。”司越泽认真地说,一双深幽冷淡的眼睛里燃着难明的光。
“味道真的很好。将来不知道谁这样好福气。”
这话一说完,司越泽和苏青雪都突然静了下来,彼此的眼睛里映着对方的身影,苏青雪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揣了一面急鼓,砰砰砰跳个不停。
不要想多了。
她赶紧告诉自己。
吃完饭,司越泽煮了一壶花茶,苏青雪巧手用干果做了几碟点心,坐在木回廊上,抬头是明亮清澈的月亮,不远处有怯生生凑过来的山鼠,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很渴望地看着他们手里的食物。
苏青雪刚想把吃的扔过去,就被司越泽阻止了。
“你把吃的扔给它,它每天都会想过来找你,而我们只会在这里住几天而已。”
苏青雪心中突然空落落的,就好像缺了什么东西一样。
在这里住的很开心,可是却不能一直住着。
所以必须狠下心不让那只山鼠吃到好吃的。
因为他们都要习惯失望。
司越泽突然以手握拳,又咳了咳。
苏青雪突然说:“司公子,你能给我探一下脉吗?”
月色下,少女刚在温泉洗过的长发柔顺披散在身后,黑亮如同一匹绢缎,黑亮的眼睛望着自己,满是担忧。
他捂着嘴又咳了咳,说:“苏姑娘,你太客气了。叫我的名字吧。”
苏青雪莞尔一笑:“你让我不要客气,可你总叫我苏姑娘,不如今后就叫我青雪吧。”
“那你就喊我越泽吧。”
苏青雪脸上又红了。
就像是冰封的湖面突然破开了一块,薄冰渐渐出现裂纹,然后全都化开了。
苏青雪的细长手指搭在司越泽手腕的脉上,试了一会儿,脸色骤然一变。
“司……越泽,这段日子,你的身子骨是不是又有些不舒服?经常咳嗽?夜里睡不着,总是胸口烦闷?”
她说一句,司越泽就轻轻点一点头,点了四五遍,苏青雪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这样多长时间了?”
“青雪你帮我治好了多年旧疾,有几个月好了许多,最近这个月突然就不好了。”
前两天任学广从省城请了过去熟识的医生来看,给他诊治后,却大吃一惊。
“公子的病情怎么反复至此?倒像是病的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