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永远靠不住。
南挽裳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南铭一声,面上却已经是楚楚可怜,泪眼摩挲,声音也是充满了委屈,“各位父老乡亲,我娘亲她不知道染了什么怪病,身边总是有这些恶心的虫蚁,驱也驱不散,打也打不完,看遍了城中的医师都不管用,就连宫里的御医都来过了,还是治不好。”
南挽裳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睛,“娘亲她被折磨的日夜睡不着觉,又逢府上失窃,这重重打击,娘亲她的精神也恍惚,裳儿不敢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想着娘亲能陪在身边,裳儿可以照顾她后半辈子无虞。可是如今......呜呜呜......娘亲她......”
看着面前这出戏,沈苧挑了挑眉,眼里的戏谑也是毫不遮掩。
这出戏......真是......
666......
要不是碍于人多,她真的是想拍手叫好然后说一句“还得是你啊!”
偏偏启元子民还就是看重这些嫡庶,南挽裳这招还真是用的恰到好处!
“好可怜啊,没想到挽裳姑娘这么有孝心。”
“是啊,丞相府此番也是真的惨,也不知是哪个贼人这般狠毒,盗了人库房不说,还一把火给烧了!”
“贼人”挑了挑的眉头,面纱下的红唇肆无忌惮的扬起。
“要不......我们让她先带母亲进去诊治吧?”
“是啊,让他们先进去吧,丞相夫人看上去好像真的快不行了。”
“我同意。”
“我也同意。”
一切如南挽裳所愿,低垂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一帮蠢货。
再开口依旧是柔柔弱弱,“这......怕是不好,各位父老乡亲也是辛苦的排队来看病的,更何况刚才我兄长他一时情急之下对各位乡亲多有冒犯,裳儿更是没脸接受乡亲们的好意了。”
“挽裳姑娘,你都说是情急之下了,我们不会太在意的,丞相夫人她情况比我们都严重的多,你还是赶紧她进去诊治吧,免得误了病情。”
“是啊是啊,姑娘,你就快进去吧!”
南挽裳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这......那就多谢各位了。”说罢还不忘福身行礼。
众人见南挽裳这样的千金小姐,给他们行礼,对南挽裳更是赞不绝口。
看了一出好戏的沈苧,也并没有出声阻止,这一切原本就是为了他们准备的不是吗?
南挽裳如此顺她的意,她巴不得呢,又怎么会去阻止呢?
沈苧开心了,南楚可是没有那么开心,他站在沈苧身后,面容被遮去了大半,南铭南挽裳认不出他来,但他可没错过那时南铭眼里的惊艳。
南铭这个人,他太了解了。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真想现在就一刀宰了他。
该杀的东西。
手突然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南楚看向手的主人,那一双摄人的桃花眸正含着笑看着他。
沈苧安抚似的捏了捏,随后转身,“既如此,那就随我进来吧。”又把林小蕊拉了出来,“各位也不用着急,我徒弟小蕊她会为大家继续诊治,她在已习得我真传的一二,各位可放心。”
林小蕊这两天一直都在研习爹爹留下来的医书,昨天也是跟在沈苧后面学了一天,但是这时让她出来诊治,她确是有些不敢的。
“苧姐姐,我......”
沈苧拍了拍她的肩膀,点了点头,“怕什么?有我在。”
不知道为什么,林小蕊心中的恐慌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大家来这边,我定会好好为大家诊治的!请各位相信我!”
南铭见事情解决了,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又狗腿的往沈苧的方向凑过去,“刚才听姑娘的话,莫非姑娘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医仙?”
沈苧冷哼一声,“是与不是,与公子何干?”
南铭虽然被沈苧噎了,碰了一鼻子灰,非但不觉得沈苧不好,反而觉得沈苧这个脾气让他更加喜欢了,当即对沈苧更加狗腿了。
沈苧倒是懒得在意南铭对她什么看法,只想一包药把他毒哑了,省的他在耳边叽叽歪歪,还惹得美人不开心。
“坐吧。”
南挽裳扶着云亦柔坐下,南铭则是屁颠颠跑到沈苧的旁边给她倒了杯水。
南楚盯着那杯水,眼里的的怒气都快抑制不住了,只想将南铭抓出去打一顿。
沈苧不动声色的将面前那杯水推到南挽裳的面前,“我医治的时候喜欢的安静点,姑娘不如喊你兄长出去等候?”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南楚的怒气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就连唇角都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一把将南铭拉开,坐在了沈苧的身边,又拿了新的杯子重新倒了杯水放在了沈苧的面前。
南铭的脸上再也挂不住,“那......那我出去等你啊,姑娘,就麻烦你了啊。”
碍眼的人终于走了一个,沈苧细细地看着云亦柔现在的状态,心中忍不住嘲讽。
还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角色呢?
几只虫子就给吓成这样。
也就会仗着势头耍耍威风。
云亦柔什么情况,沈苧再清楚不过,但还是给云亦柔把起了脉。
半晌。
“嗯,夫人身体没什么毛病啊。”
南挽裳立马激动起来,“怎么会啊?那为何我母亲身边总是虫蚁不断,日夜受这折磨。”
沈苧忍者笑意,“噢?那你说说,都是些什么?”
“蜈蚣,蜘蛛,蛇,还有很多小飞虫,什么都有。”
“啊......但你母亲脉象平稳,并没有什么问题,莫不是中邪了?”
“中邪?”南挽裳惊呼了一声。“怎么可能?什么邪神敢近我娘亲的身?”
“这......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说,你能不能治?”
沈苧眼中闪过皎洁,上钩了。但是面上却故作为难,“嗯......能治,就是有些费时费力。”
南挽裳一听能治,松了一口气,“能治就行,其他的都不是事,若你真治好了我娘亲,我必有重谢!”
“姑娘先不着急说这个,只是要医治你母亲,费些时力都是小事,就是医治你母亲的药材珍贵无比,我刚刚在外面听闻姑娘府上的库房......失窃了......就怕......”
不紧不慢,非常适宜。
沈苧成功将南挽裳惹怒了,“你这是怀疑我付不起诊金?”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只是这病实在是难治,刚才在外面听闻姑娘如此凄惨,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我堂堂丞相府大小姐会付不起你这区区诊金?你说,要多少?本小姐这就给你!”
“五百两......”
南挽裳刚想嘲讽才这么点钱,就听见沈苧后面的话,“黄金。”
“这么多?你强盗吗?”南挽裳瞪大了眼睛,连端庄都维持不下去了。
沈苧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南楚刚才倒的水,“不是我想抢姑娘钱,而是药材贵,姑娘若是能把药材给我,那只需给我诊金便好,只是这药材啊,难寻不说,气候,时间,成色都非常难寻,缺一不可,我倒是能等,就是怕夫人她......”
南挽裳看了看云亦柔,咬了咬牙,“你先给我母亲医治,我回去取钱!”
“好!我现在就为夫人医治!”
“你最好将我娘亲医治好了,否则我拆了你的店!”南挽裳留下这句话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沈苧对着云亦柔挥了一下,云亦柔立马双眼一闭,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沈苧轻笑一声,“出来吧。”
且歌半弦从身后的屏风走出来,随后还有轻负绯色。
“主子。”
“主母。”
“把她抬进去吧。”
“是。”
“一会南挽裳跟南铭来了,把他们拦住,别让他们进去。”
“是。”
沈苧又去跟林小蕊交代了两句,就牵着南楚进了里面的房间。
——
房间里,云亦柔躺在榻上,沈苧跟南楚在一旁,半弦且歌守在房间外。
沈苧从袋子里拿出一根线香,在云亦柔的面前点着。
又拿出了一个玻璃瓶给云亦柔闻了闻,云亦柔的眼睛立马睁开,只是呆呆的看着一个地方。
沈苧唇角微勾,声音魅惑至极。“云亦柔,你罪大恶极你知道吗?”
“知道。”云亦柔回答道,没有一丝的情绪。
“是吗?看来你有自知之明,这些跟在你后面阴魂不散的虫蚁,都是你曾经犯下的罪孽,你知道吗?他们不原谅你,所以你杀不尽,驱不散。”
云亦柔的脸上突然充满了恐慌,连平日里那双阴戾看透一切的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
沈苧满意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南楚,继续说道:“我是来让你赎罪的,只有我可以救你,你想白摆脱它们吗?”
“想......”
“好,现在告诉我,你对南楚都做过些什么?”
南楚听见这句话,仿佛被什么砸中了一样,整个人都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做这一切......步了这么大一场局......
竟是为了他......
“南......楚......”
“对,南楚。告诉我你对他都做过什么?他会痴傻与你有没有关系?”
南楚突然想起了沈苧说过的话。
身上的旧疾,很痛吧——
你可以相信我——
我不会害你——
为了美人能够重回属于他的盛世——
他看向那个有些单薄伶仃的身影,心中好像有些东西发了芽。
原来她说的......
都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