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被告原告都要上诉的消息出现在波士顿各大报纸上。
原告方认为判决有失公允,竟然让一个杀人犯不用付出任何赔偿代价,这实在是令人震惊,他们必需寻求法律的公平。
被告方的言辞多以克莱尔小姐的话为推测依据,大家都知道克莱尔小姐与被告克拉拉女士关系密切,而且,报纸上有刊登大段克莱尔女士对米勒夫妇不满的话,从教子无方到应该对克拉拉赔礼道歉,甭提多吸引眼球了。有些报纸还引用了那句东方古语:子不教,父子过。
然后,第二天亚摩斯律师的记者会也证明了报纸的猜测,被告方的确要上诉。亚摩斯道,“这一次的案件并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女性饱受虐待而奋起防卫”的案件,我们都知道,婚姻期间,很多夫妻之间的暴力被简单的视为家庭内部矛盾。这对于受害一方有着极大的不公正,使受害者失去了法律的保护。我希望这次的事件能成为男女婚姻期间暴力行为的转折点,我们应该给受害者法律上同等的保护,而不是在他们结婚后就简单的归纳为夫妻矛盾置之不理。这是一切的悲剧源头,我们的受害者没有保到帮助与保护,她为了活下去,在身心遭遇极大伤害的情况下,保护了自己。”
“这是伟大的自我防卫,而不是杀人过失。她应该得到自己在法律上合理的继承权,更因在婚姻期间受到的伤害,得到一些补偿。”亚摩斯对记者道,“不要怀疑我的当事人是为了约翰.米勒的财产。事实上,她厌恶一切关于这个人的东西。她希望上诉,是因为想为以后的女性婚内暴力受害者做一个防卫的榜样,正当防卫是没有罪的!我们可以得到应得的一切!我的当事人承诺,在民事的最终判决之后,不论她得到多少财产,都会在律师行的见证下悉数捐献慈善机构,用于慈善事业!这一切的捐献细则,都会公之于众。”
亚摩斯展示克拉拉签字的承诺书。
帕布森接过,拿去给记者近前细拍。
这无疑成为第三天的头条,有意思的是,当天米勒家族也发出声明,他们也会将约翰的财产悉数捐出,用于慈善事业。
反正,原被告双方现在的胶着点已完全不在财产多寡上,更多想的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就是要较这个劲儿了!
当然,碍于米勒家族的声明要晚于克拉拉方发出,如《正义报》这样的报纸,很是讽刺了米勒夫妇一番。说他们是碍于克拉拉小姐的声明,不得已而为之,完全是为了脸面,而非真正的慈善之心。
因《正义报》销量不俗,米勒家族看到这份报纸的报道,很是气的不轻。米勒先生甚至给了米勒太太一记耳光,因为米勒先生认为,正因米勒太太对奥德里奇的助理不礼貌,所以,奥德里奇辞去了约翰案的民事代理律师一职。如今又被《正义报》讽刺,米勒先生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就都便宜米勒太太了。双方都要上诉的话,米勒家族还要另寻一位有名声的大律师才行。
其实,米勒家族很想找《正义报》些麻烦,奈何《正义报》是完全公益性的报纸,而且,有专业的律师与专业的报界精英维多丽娅总编坐镇,真不是想找麻烦就能找的。
此刻,米勒家族也顾不上《正义报》上的这些小是小非,因为,不仅米勒家族,整个波士顿的舆论目光都盯在了半月后的刑事法庭的审判上。
春天的微风吹动查尔斯河的河水,清澈的河水中倒映着新抽芽的花树与来来往往的行人。从天空俯视整个波士顿地区,湛蓝天空下,整个城市都被早春的绿意妆点的生机勃勃,人们除去冬天厚实的保暖服,换上颜色各异的春装。
天气晴好,除了春风仍带了些料峭寒意,太阳暖暖的令人舒适。
褚韶华看一眼天边红日,笑道,“真是个好兆头!”
刑事法庭是公诉人与辩护律师的对决。
因为米勒家族的影响力,也因为这次案件的影响力,刑事法庭在试图与克拉拉送成辩诉交易未果的情况下派出了五十几岁极具经验的公诉人弗兰克先生,这是波士顿法庭的首席公诉人,厉害不言而喻。
其实,在开庭之前,弗兰克试图说服克拉拉进行辩诉交易,因为事件对社会的影响力太大,这对于克拉拉来说有着极大的好处,法院甚至答应,只要克拉拉点头,他们可以将刑期定为十年。
天哪!
多么不可思议的刑期!
十年!
是的,对于一位亲手杀了丈夫的女人,只需要判十年。期间还可以减刑,或者克拉拉五年之内就可以释放。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优渥条款!
但是,出乎意料的,克拉拉拒绝了!
弗兰克终于相信,报纸上说的,这女人要做无罪辩护的话并非是为了给司法造成舆论压力,她是真的认为自己无罪!
天哪!
早饭时,弗兰克看向白瓷餐盘中的三明治,有些不满意的问妻子,“怎么没做蟹肉焗蘑菇,今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这是他昨天要求的菜单。
弗兰克太太递给丈夫一杯牛奶,说,“让你像螃蟹一样去判那个可怜女士死刑么?”
弗兰克道,“不要这样说,我们要依靠法律的规则做事。”
弗兰克太太耸耸肩,不再谈论丈夫工作上的事,转而怜惜的照顾起自己的两个小女儿吃早饭,而是说,“我们可是有女儿的人。”
弗兰克一身公诉人的黑色服装,克拉拉身量瘦削,气色却是不错。亚摩斯依旧是极具信心的辩护律师,与上一次民事审判不同的是,这一次,米勒太太出现在法庭上,以公诉人证人的身份。
米勒太太向大家讲述了自己儿子如何疼爱克拉拉的事情,包括这桩婚事他们一开始是反对的,但因为儿子诚挚的感情,感动了米勒夫妇,他们最终点头答应。就是在婚后,夫妻二人也不是没有夫妻感情,米勒太太道,“我的确听说过他们夫妻之间偶尔有些小矛盾,可多是一些很小的事,有时是克拉拉做的饭菜不好吃,有时是她的衣着不得体,让约翰不高兴。约翰的负担那样重,他要挣钱要养家要维护家庭的体面,还要给克拉拉买很多的珠宝首饰,我知道的就有六七套一千美金以上的珠宝。如果没有爱情,约翰不会这样为克拉拉付出。”
“可夫妻之间即便有些矛盾,难道就要动手杀死对方吗?可能是我年纪大了,不能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感情吧。”米勒太太抹着眼泪,动情的诉说着,却不知眼泪沾湿了脸上的妆容,脸上的粉糊成一团,让人看着颇是滑稽,“克拉拉的家境并不好,她嫁给了约翰才能住到高档社区,才能有那些漂亮的衣裳,珍贵的首饰,以及体面的地位。我想,约翰也许有错,如果克拉拉向我们提出她想和约翰结束婚姻的话,我们会同意的。我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杀人,也不能原谅她所做的事。”
弗兰克感慨,“是啊,生活这样的漫长,不要说婚姻期间,就是生活期间,我们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矛盾,难道都要杀死对方才算结束吗?我结婚三十几年,对婚姻更是深有感触,我与我的妻子也会有矛盾,但我们最终处理得当,于是,携手走到今日。哪怕我们再如何生气,可能也有气到想杀了对方的冲动,但,人为什么为人,就是因为,人是理智、有智慧的存在,克拉拉女士虽然在婚姻期间受到伤害,可亲手拿伤杀死自己丈夫,我无法理解。何况,当时你的丈夫在洗澡,他并没有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这甚至算不上自身防卫,而是故意杀人!”
其实,在法庭上,不论律师还是公诉人,都有些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意思。
亚摩斯对于弗兰克的话提出反对,在弗兰克问过米勒太太后,亚摩斯对米勒太太提出问询,“能具体的说一说你知道的他们夫妻矛盾的原因吗?”
米勒太太道,“有两次,克拉拉找到我哭诉,说约翰打她。我问了原因,一次是她做的饭菜不合约翰口味,约翰才发脾气的。请体谅一个在外工作的劳累男人回到家都不能吃到一口合口饭菜时的气愤吧。约翰真的很累,他需要支撑克拉拉全部的生活。”
亚摩斯继续问,“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克拉拉穿了一条膝盖以上的裙子,那真的是太不得体了。天哪,有哪一位有身份的女人会穿那样暴露的衣服呢?这也不怪约翰生气,约翰是想提醒她,她不是以前住在下等街区的女人了,她嫁到米勒家族,一定要明白自己的身份。”米勒太太啰里啰嗦的为儿子的种种暴行做注解,向众人表明儿子的不易与善心。
亚摩斯并未打断米勒太太的话,待米勒太太说完,亚摩斯方讽刺的说,“您真是一位善解儿子心意的好母亲哪!”然后,亚摩斯转头望向审判台,“饭菜不合口,裙子在膝盖以上,就要对妻子虐打!天哪,如果不是从约翰.米勒的母亲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这里再细述一下米勒太太对自己儿子的辩解,约翰.米勒工作太累,回到家吃到饭菜不合口,于是,打妻子。约翰.米勒看到妻子穿了一条膝盖以上的裙子,于是,又打妻子。”亚摩斯道,“当时的饭菜有多么的不合口,我们已经不得而知。米勒太太,饭菜不合那次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呢?”
米勒太太板着脸说,“我不记得了,几年前吧。”
“我们得体谅米勒太太的年纪,那么,克拉拉女士,您还记得么?”
“是我们结婚第二年的九月。”克拉拉道,“他把我的眼睛打出血,我有去社区医院包扎。”
亚摩斯展示当时社区医院开的诊疗单,上面的医生与克拉拉的签名。这些都是已经经法庭采信的证据,亚摩斯道,“我不认为那时的约翰.米勒先生很忙,这是当年九月约翰.米勒与好莱坞明星芭芭拉小姐同游的报纸,就在娱乐版头条,这里还有约翰.米勒与芭芭拉小姐共餐的照片,当时的餐费签单,一顿晚餐便花费了上百美金。”
亚摩斯不愧律师中的精英,这些证据,都是他带着帕布森和小威廉一点点收集起来的,几年前的东西了,其中可知经过多少辛苦。亚摩斯继续,“约翰.米勒没有米勒太太说的那样忙,而克拉拉女士居住的房屋面积多达五百平,两层,院子有上千平,他们家里没有雇佣佣人,所有的家务与打扫都要克拉拉女士来做。这两者之间,谁更累?或者有人说,约翰.米勒是在外赚钱的那一个,自然是约翰更累。那么,我将认为这是对于所有家庭妇女的巨大歧视与侮辱!”
“第二,我们再来看一看当时引起克拉拉女士挨打的那条裙子吧。”亚摩斯示意法庭展示证物,这条裙子并不短,只是克拉拉身量修长,穿上只到膝盖。亚摩斯说,“我请了一位年克拉拉女士一样身高的女士穿给大家看。裙子在膝盖处,恕我直言,这样的裙子有的是美国女人在穿。就是有钱的人,也不乏穿这种中长款的裙子。我并没有看到有哪里不得体。克拉拉女士是美国女人,不是中东女性,如果不是为了掩饰伤痕,她没必要成天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因为这样的一条裙子,约翰.米勒再次痛下毒手,将克拉拉女士的小腿打的伤痕凛凛,这是当时社区医院开具的诊疗单据!”
亚摩斯带着正义与怒火,望向米勒太太,“米勒太太,请如实的回答我,您看到自己恶棍一样的儿子,难道没有半点忏悔之心吗?这就是你口中深厚的感情与小小的矛盾?”
米勒太太急道,“约翰也有对克拉拉好的地方。”
“对,他给克拉拉买了许多珠宝。”亚摩斯接过米勒太太的话,令法庭继续展示证物,几件一尺见方的盘子上插满珠宝,有红绿宝石、珍珠、钻石、戒指、项链、手镯,还有成套的珠宝。在证物台上闪闪发亮,七彩斑斓,华贵至极。每一件首饰,都对应着一张医院的诊疗单或者是报警记录。亚摩斯问,“克拉拉女士,你有佩戴过这些珠宝吗?”
克拉拉摇头,“没有。”
“为什么?”
“刚开始约翰痛哭流涕向我道歉,请求我的原谅,送给我礼物,我以为他会改,我原谅了他。可他总是打我,越来越厉害,每次打过我都会给我买珠宝。打的厉害,买的珠宝就越好。这让我感觉到恶心与侮辱!”克拉拉面上闪过难堪,冷冷的说,“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认为,这是他对我的好!除了想要为他脱罪的人!”
“那么,克拉拉女士,你感激约翰将你从米勒太太口中的下等社区带到上等社区的事吗?”
克拉拉道,“我不知道米勒太太对于婚姻的定义是否还包括感恩一项,法律上说,男女都是平等的。我与约翰交往时,他就知道我的家境,我从未隐瞒过我家庭的不富裕。贫穷并不可耻,我靠自己打工赚来学费,高中读的是丹娜豪女子中学,成绩全A毕业,每年都可以拿到第一等的奖学金。米勒家族的确富有,可是在一百年前,米勒家族一样是贫穷的普通人家,经过奋斗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贫穷并不可耻,我与一个男人结婚,是因为爱情,而不是因为他富有。”
亚摩斯随之展示了克拉拉从小学到高中的成绩单,的确是成绩出众的女性。亚摩斯问,“米勒太太说,如果当初你向他们提出离婚,他们会答应的。你怎么看呢?”
“约翰最初伤害我时,我有向米勒太太和米勒先生求助,米勒太太说,既然约翰生气,你不要做那些让他生气的事就好了。米勒先生说,这是你的命运,忍一忍就过去了。”克拉拉哽咽,“他们甚至不曾责备约翰一句。我不会向这种没有是非观的人求助,因为那根本没有用。”
米勒太太尖着嗓子大叫,“哦,上帝啊,我没有是非观!你母亲的疗养院的费用是约翰在交,你姐姐家女儿的私立小学费用是约翰在交,就是你哥哥的那个狗屎公司,如果不是约翰给他生意做,他早就吃屎去了!我没有是非观!你那吸血鬼一般的娘家用了约翰多少钱!我没有是非观!”
米勒太太情绪波动太大,于是,法官不得不请她安静。
待米勒太太安静下来,亚摩斯优雅的表示,“吸血鬼这个词用的真正好。我要求调阅一月十五日的民事庭审记录做为证据,请大家看一看克拉拉女士生活在一个什么样可悲的家庭。”
克拉拉母亲、兄姐的表现,简直是人人唾弃。亚摩斯冷冰冰的对米勒太太说,“我请您注意,克拉拉女士母亲的疗养费用,她姐姐家孩子的私人学校费用,她兄长公司的生意,都是在克拉拉不知情的情况下,您的儿子出于私人的不可告人的目地进行的花费,与克拉拉女士没有半点关系!”
“无耻的人永远能与更无耻的人成为朋友。”亚摩斯不无讽刺的说,“一个只会借助克拉拉女士的不幸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娘家,冷漠的公婆,暴虐的丈夫,即便是在被砍七刀报警的情况下,恶棍一样的丈夫也只是被带去警局录了口供便释放回家。整整七年的虐打,让一个柔弱可怜的女士如何能活下去。连提离婚都受到生命的威胁!的确,克拉拉在杀死约翰.米勒时,约翰.米勒正在洗澡,但我请法官与陪审团注意,在约翰.米勒洗澡前,他用枪口抵住克拉拉女士的头,威胁她,再提离婚就杀了她!在克拉拉已经被砍七刀的前提下,这样的威胁不只是威胁,更是死亡的预警!”
“公诉人说约翰.米勒没有对克拉拉女士造成死亡威胁,我不同意这种观点!我们从克拉拉女士的伤情医疗单和报警记录、诊疗记录可以看出,七年的时间,约翰.米勒非但没有对自己的恶棍行径有半点忏悔,而是对这个可怜的女人越打越重,从最初的皮外伤,到鼻骨骨折、手臂打断、肋骨开裂,再到痛下杀手,连捅七刀,当一个柔弱的女人受到生命的威胁,她选择了保护自己。这并没有错,更没有罪,这就是正当防卫!”
开庭便是唇枪舌剑,弗兰克与亚摩斯少不得又为了克拉拉到底值不值得同情有一番较量,还有,克拉拉完全没有对于杀了自己丈夫的事表示出半点忏悔,这又让弗兰克大说特说。弗兰克最聪明的一点就是,他没有同褚韶华纠缠,也没有对褚韶华是否有蛊惑克拉拉的事件上做任何的疑议。连奥德里奇在这个东方女人面前都占不到便宜,弗兰克不准备在褚韶华身上浪费时间。
这是个狡猾的女人,不好对付。
弗兰克瞅准要害,对于克拉拉并不忏悔杀夫之事表示痛心疾首,“一个杀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在法庭上,在诸位法官与陪审团面前,坚称自己并不后悔所做所为。这是何等样冷酷的心肠!我得说,难怪这位女士会下手杀了自己的丈夫,没有钢铁一样的冷酷,是做不出这样残忍的事的。”
亚摩斯不急不徐道,“对于公诉人片面认知,我们不妨听一听克拉拉女士怎么说?”
克拉拉面无表情的说,“杀死一个恶魔,我不认为需要忏悔。如果有人说,这是你的丈夫,那么,如果这个人有与我同样的遭遇后,再来说这句话不迟!我恨他!至今恨他!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杀了他!我的人生因为他没有一点色彩,我后悔也是后悔当初轻信恶魔会变好,我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我为什么要忏悔!我希望他下地狱,在地狱之火中永受折磨!所有的,家暴自己妻子的男人,都该受到这样惩罚!”
亚摩斯面容一肃,正义凛凛道,“我请求法庭正视我当事人七年间所受到的累累伤害,正视我当事人面对生命威胁时不得己的保护自己的行为,请求法庭宣判我当事人无罪!”
“因为,我们都有母亲姊妹,我们的母亲姊妹,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受到一样的伤害。这是为了正义,法律是为了保护正义与弱者而生!”
最后,亚摩斯展示自己最后一件证据,“二十年前,也是在波士顿,一位名叫伊桑的男人不停的虐打自己的妻子玛丽亚,那位可怜的女士报警而得不到帮助,她一直在忍,一直在忍,终于,她被自己的丈夫殴打至死。这是当时的卷宗与伤情报告,那位女士身上有十三处骨骼断裂,脾脏破裂,最终凄惨死去。这是当时受害者的照片,当时,法庭考虑到夫妻关系,判处伊桑六年有期徒刑。伊桑出狱后的第三年再次入狱,不是别的原因,他再一次结婚,再一次婚内暴力,打死了自己的第二任妻子茱丽叶,这一次,法庭判了他十年。”
“而今,我的当事人不愿意被活活打死,她杀了那个凶徒恶棍,她情有可原。是的,她不愿意忏悔,受到这样的伤害,难道还要忏悔吗?要忏悔的不是我的当事人,而是我们整个司法系统,她的娘家是吸血鬼一样的亲人,她的公婆是冷漠的只知偏颇凶徒的自以为是的上流人士,她屡次报警,想得到法律的援助,可是警察一次次的以家庭内部矛盾为由,没有给予她任何有力量的帮助。我们应该忏悔,我们在这个可怜的女子需要帮助时没有伸出援手。我们竟然还在这里审判她的罪行,她只是想活而已。这并不是罪,安全的活着,是国家应该给予每个公民的最低保障。也是我们司法系统存在的最根本原因,为了公平与正义。”
“我很庆幸,我的当事人没有成为第二个玛丽亚或者茱丽叶。二十年前,玛丽亚死的太惨太可怜,二十年后,在我们倡导男女平等的今天,我相信我的当事人会得到公正的判决,我相信,我们的法律是带给人希望、保护弱者的,世界上最公正的法律!”
法庭静寂无声,只有风悄悄的从窗口吹过,给这紧张的氛围带来一抹清凉。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向审判台,那里坐着威严的法官与十二位陪审团成员——
在那里,将有,这一场庭审的最终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