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娘亲……”
朦胧间,自己如同脚踩云端,软绵绵的虚假又真实,熟悉又陌生。
“娘亲……娘亲?”
烛泪感觉自己好像在找什么,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摸索着冰冷的墙壁,胆战心惊地往前走。周围阴暗,潮湿,寒意袭人入骨,刺痛着全身。
“来人……我要见他,让我见他,快来人……”
又是那个熟悉的女声,隔着冰冷的铁门传来,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慢慢挡在陈烛泪眼前。刚想往前一步,铁栏杆的冰冷真切地传入手心,原来自己也被关在一间牢房一般的屋子里,不得继续前进。
“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对着来人,女子的声音撕心裂肺透露着绝望,那道高大的身影好像弯下腰,隔着栏杆仔细端详着女子的脸。
“你卑鄙无耻,我们全部都是你的受害者!”
“哦?卑鄙无耻?哈哈哈,我喜欢你这么恼怒娇嗔地看着我,不过话不能随便这么说。”
那男子低沉又轻挑的声音终于有了回应。他轻笑一声。
“我答应过你,隐姓埋名放弃一切留在我身边,你们就不会是这个受害者,你的孩子们更不会。”
最后几个字说的很慢很重,带有强烈的威胁意味。那女子哽咽着,咬牙切齿诉说着恨意。
“想都别想!我劝你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不会跟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在一起的,冠冕堂皇衣冠禽兽的伪君子!”
“哈哈哈哈哈哈……”
那身影仰天长笑,周围渐渐泛起白光变得刺眼,浑厚的笑声回响在四周,冲撞着牢房的墙壁也冲撞烛泪的心墙。回响声在不断变大,渐渐各种杂乱的声音相继出现,烛泪痛苦地捂住双耳,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大。
“留下来……留下来陪我……”
“休想!你个衣冠禽兽!……”
“娘亲……呜呜呜娘亲不要……”
“快走,你们快走!”
“想都别想?我看你还有反抗我的条件!”
“不要,不要……”
那男声还在继续,似乎句句都如刀子一般扎在心里。杂音此起彼伏,烛泪头痛欲裂。就在快要崩溃的刹那,一切的一切,在将要冲破大脑的束缚之前,突然万籁俱寂,尽数归一。
“好。我答应你。”
杂音消失,耳边是瞬间的忙音。好像整个人被抽了个干净,被抛向一片虚无。
临近傍晚的阳光,将整个房间晕染的格外静谧。片刻前桑周飞马来报了李司卿,把邢狱前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化黑烟而散……莫非真的与鬼魂相关?”
春三进来送了一次药,怕打扰到主子休息便很快退了出来。李司卿从沉思中回过神,将目光经过那碗药移向陈烛泪。平日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此刻正在一双紧皱的眉下紧闭着,清醒时是几分活泼娇态,安静时倒有几分不一样的美。
“孤魂……黑烟……”
李司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看入神了,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如一幅画。他盯着那微微开合的苍白嘴唇,好像在嘟囔些什么。
倘若真如此,你是不是也在当时有了些些不寻常之感?
“不要……不要……”
有汗珠和眼泪悄悄滚落她的脸颊,李司卿这才察觉到一丝异样。他走上前轻轻坐在床沿,刚想伸出手替她拭去就被她一把抓住。
“不要走,不要走,娘亲你不要不管阿泪,娘亲你不要离开我们……”
李司卿微微一怔,下意识要挣脱,他看着烛泪并没有睁开眼睛,小脸上又是那副痛苦的模样。做噩梦?他不敢动弹,只好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越抓越紧。
“娘亲,不要留在他身边,阿泪不要你这么做……不要!”
感觉突然踩空坠入深渊,烛泪一惊,浑身抽搐了一下,随即猛地睁开眼。她满身是汗大口大口地喘气,双眼无神空洞地死死地望着天,不敢再合上眼,好像合了眼噩梦还会再继续。
“呼……还好又只是梦。”
陈烛泪喘着粗气暗自庆幸,心里一直绷紧的弦一点点放松下来。舒缓了片刻再次闭上眼,她才逐渐回过神来感觉到身旁有人。
“春三,快,扶……扶我起来……”
既然又是噩梦,还好又有春三陪着。她下意识觉得自己握住手的人是春三,便习惯性地借着对方的力缓缓坐起身来。等自己完全坐直身子,刚想舒舒服服吸口气,眼前的面孔猛地让她吓了一跳,差点没给她从床上蹦起来呛个半死。
“你你你你你,怎么会是你?!!”
她一把把手抽开,惊恐地捂着身子往后靠。李司卿一脸黑线,冷冷淡淡地看着她。
“春春春……春三呢?你把他弄哪去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烛泪尴尬得开始结巴了,她满脸通红甚至想找个地洞一头钻进去,司卿倒是一脸云淡风轻无所谓的样子,平静地回应着。
“他在门外,帮你煎药。”
抓我手的人是你,要惊恐也该是我惊恐啊……李司卿挑眉,试探性地问问,“刚刚在梨园的事,不记得了?”
“哦哦哦!我想想……”
被一句话点醒,陈烛泪这才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尴尬的氛围被巧妙地打破,她好奇地凑上前问李司卿。
“那个陆元曹呢?顺利押解回邢狱了吗?还有埋伏在后院的那些人,都是你的手下?”
李司卿见她突然靠近自己,居然也没有太反感。他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
“我父亲下了命令,要我去捉拿贪官陆元曹,不过我也是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秘密行动,还没有上奏朝廷。”
“啊?还没上奏朝廷?”烛泪一听大为惊讶,“那你怎么调的兵?那这不算是……擅用军权吗?”
李司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父亲派用的都是府上自己的一些侍卫,没有调动朝廷兵力。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那刺客有了可乘之机。”
“什么?刺客?”陈烛泪觉得自己越听越懵了,“陆元曹被劫救了?”
李司卿顿了顿,才再次开口。“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劫救,而是化成黑烟……消失了。”
“黑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