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工人对李司卿提醒,李司卿沉默着点点头,片刻之后两位工人就彻底合上棺盖,开始堆拱周围的土。褚良的脸最后消失在棺盖的一刹那,烛泪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豆大的眼泪滑落脸颊,恰如伞檐滚落的颗颗雨点。等两位工人结束离开后,身后的云心师姐突然上前一步,她重重地跪在那低矮的墓碑前,满地的泥土污染了她的素服。
“爹爹……是孩儿不孝,孩儿倘若没得那怪病,又怎会错过与爹爹见最后的一面……”
原本替褚云心撑伞的杜蘅师兄被吓了一跳,他赶忙上前重新将伞打在她头顶,烛泪慌忙想要扶起云心师姐,可她又甚至此刻让云心师姐发泄出来未必是件坏事。
“师姐!师姐你先起来,这地上凉又全是雨水,师父他肯定不愿看见你生病的。”
烛泪伸手要扶,却被李司卿摇了摇头默默拉住了手腕,她双眉微蹙将伸出的手慢慢握成拳头,最后只把肩上的披风脱下披在了云心师姐身上。
“爹爹,你能不能再睁开眼睛和云心说说话,你犯下什么错都已经不重要了,你能不能睁开眼睛再看一眼你最疼的女儿啊……”
云心的哭声融进了雨声与风声中,四下本强忍着泪水的弟子们也都纷纷忍不住哭了出来,一时间整个瞻音坛充斥着悲痛的哀鸣声。这是他们从未听过的悲伤声音。风雨皆悲戚,李司卿默默把泣不成声的烛泪揽在怀里,瞻音坛从没发出过如此呜咽,似乎已经超越了生命的限度。
“云心,师父生前偷偷来看过你,那时他就与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健康地幸福地生活下去。”
杜蘅师兄也慢慢跪下来,他一手替云心撑着伞,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一半身子,另一只手行了一个不完整的礼。
“师父,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嘱托,照顾好您唯一的女儿,让她健康,快乐。”
李司卿抬起头看了看天,雨越发大了,天空中的乌云渐渐堆积着,而这里的气温似乎也再阵阵风中变得越来越低。
“师父既已安葬,今日天气恶劣,大家也就各自回去吧,小心不要着凉得了风寒。"
此刻需要一个打破局面的人,李司卿沉吟片刻慢慢开口,他揽着烛泪的肩膀转身肩膀看了眼哽咽的师兄弟们,无限悲戚让他轻轻叹了口气。
“司卿说的对,入葬仪式既已办完大家也都赶快回去吧,师父在天之灵定不想看到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受伤生病,剩下的交由杜蘅师兄和我们来处理就好了。”
烛泪拭去眼角的泪,一同附和着李司卿的话,雨越来越大了,风的猛烈也并不见止。
“这些陈列的物品,日后头七之日还需用到,你们不用担心,都赶快回去吧。”
此时的烛泪是众人的主心骨之一,诸位弟子们听了她和李司卿的话,便擦干眼泪朝师父的墓碑行了最后一礼,然后陆续转身离开。云心师姐依然边流泪边麻木地跪坐在地上,烛泪终于忍不下去了,她和司卿扶起杜蘅师兄又想要扶起云心师姐,不料云心师姐却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拉住。
“你说,外面那些人听了我爹的名字,都说他是贪婪自私的一任采撷坊掌门,毁了采撷坊还在这种关键时刻间接把百姓安危推到了悬崖边。”
烛泪担忧地看着她,李司卿皱着眉握紧烛泪的另一只手,云心师姐说的这些在路人口中的确有所耳闻,早就有哪些说书人把这段故事离奇化散布了出去。原本有些人是知妖鬼神之事与采撷坊的,有些人是不知但且信的,有些人不知也不信,可如今出事之后全天下的人都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他们动不动就会说,如果没有爹爹的罪行采撷坊就会继续传递天命,天界也就不会削去那么多原本可以捉鬼的捉鬼师力量,让如今人界的安危只有你们两个人来岌岌可危地守护。”
云心师姐双眼无神面色惨白,渗漏的雨水淋湿了她的碎发,她诡异又无力地苦笑出声,然后咧着难看的笑容满脸泪痕地看向烛泪。
“是这样吗?在你们眼里看来是这样吗?了我不管我爹爹犯了什么罪他都是我爹爹,我一定要守在他的身边,哪怕是死……”
见她的神情与话头越来越不对劲,李司卿及时地把烛泪的手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望着那双绝望的眼睛烛泪泪流满面,她只能一个劲地摇头却说不出一个字。
“不,不是这样的……师姐你不能这样想,我们也都不会这样想师父……”
“好了,云心……别闹了,快起来吧。”
失去了手中拉扯的力量,云心一下失去平衡跌在地上,杜蘅师兄半跪下侧身抱住她,哽咽着一边想要拉她起身。
“这世间一日无安宁,地府恶势力一日不除尽,那全天下每日便还会有数不尽的人牺牲,甚至他们都是清白的无辜的。”
虽然自己并不亲涉朝政,但每日上街采买时杜蘅师兄多少能听到一些鸡零狗碎的话,李司卿见他微红的双眼看了眼自己,垂头时一滴泪从他的脸颊滑落。
“师父留下来的使命……很多事我们都做不了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我们可以做,所以他一定不愿意看到如今你这般消沉……你一定要好好养病,你是师父唯一的子嗣,不要让他在天之灵见到我们斗志丧尽什么也守护不好,等他投胎时人间已生灵涂炭……”
烛泪和司卿都很少见到师兄师姐这般悲痛的样子,云心师姐自一病之后便如此了,可杜蘅师兄今日真当是发泄了这么久以来心中积郁的伤悲,他朝着烛泪和司卿的方向微微行了一礼。
“司卿师弟,烛泪师妹,采撷坊罹难了这么久,你们是拯救人间唯一的希望了。司卿又是朝中重臣,如今人间朝堂之事又岌岌可危,我杜蘅虽已失去了灵力与修为,但倘若你们有任何需要我定会带着坊内弟子及时相助。”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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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雨送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