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卿知道皇上应该是要宣布自己的事，就见刘公公受命后缓缓上前一步，他微微眯起眼睛恭敬地低下头，静静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听着刘公公的宣布。
“今于皇天之下，免除李相留之子李司卿三年守孝期，任其为鸿福大将军，管理兵权统领亲卫军并征伐平叛宿卫京陵。日后可参与协助管理朝政事务，修正律历等，并监管刑狱与按察司审案，望李大将军从今往后不负圣望。钦此——”
满朝文武庄严肃穆，即便有人心怀异想此刻也不敢，位列文官之首的杨尚书担忧有欣慰地看了眼司卿，司卿恭敬地上前领命。
“谢陛下隆恩！微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延续先考之功勋赫业，尽心尽力守护陛下与大宁百姓。”
李司卿感戴莫名跪拜行礼，年轻的少皇帝却欣慰又狡黠地笑了笑，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符国师询问他有没有别的话要说，得到沉默的微笑后少皇帝自在地翘起二郎腿换了个姿势。
“李将军快起来吧，李老将军的亲儿子朕自然是信得过的，更何况按照辈分来看你不过是个比朕大五岁的哥哥而已，宫中难得有一个哥哥一样的人陪在朕左右你何须跟朕如此客气。”
狷狂的声音里还能听出几分稚气，李司卿抬起头与少皇帝对视，那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穿堂风带着扬起。少皇帝与烛泪同年生，原先还有一个贵妃娘娘所生的哥哥，可不料一个出生便体弱夭折，因此他便从小集万千宠爱中于东宫里长大。
“陛下乃九五至尊，微臣不过是区区一介武将而已，怎能随便与陛下称兄道弟？微臣实乃受宠若惊。”
李司卿笑着凝视那双飞扬微挑的长眉，少皇帝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早就听闻了少皇帝放荡不羁天生一副狷狂样，原先很少有机会这样仔细观察的司卿今天特地格外留神了起来。
“李兄这么说，倒显得朕十分不通情达理呀，行，如果你执意要谢的话那就谢这个人吧。”
少皇帝漫不经心托着腮，眼神慵懒地看向垂帘之后，顺着他的目光李司卿这才发现帘子后好像有到隐隐约约的身影，不听到少皇帝的呼唤还迟迟扭捏着不肯出来。
“沉香，你识的这匹良马现在要来感谢你呢，这不得领下大将军这份真挚的谢意？你也快出来让大伙儿见见你吧。”
沉香？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李司卿感到猝不及防，他反应极快地迅速抬眸死死盯着那道身影，烛泪昨日与自己说的话飞快地在他脑中与眼下情景联系一起。
“不过是陛下的一些小恩小惠而已，何必要让沉香特意出面一趟？不过是为了天下百姓而破一次例，要领谢意的话陛下亲自领了就是了。”
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墨玉般的青丝绾起精致飞仙髻，精妙绝伦的玉步摇和发冠流露着与从前相似又不同的气质，一袭紫衣优雅华贵的沉香就这样神态淡漠浅笑着出现在满朝文武面前。那女声慵懒而不弱，即便刻意做了几分掩饰，可认识她的人一听便知，这声音远不同她以往那般温和流露着忧郁。
“沉香这不过才入宫几日，才学疏浅还没给陛下帮上什么忙，此番出来替陛下领这份心意，倒让沉香颇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到帘子后出现的是如此清冷华贵的美人，满座各类议论声纷纷四起，有人认出了这是端王府的大郡主，个别几个知道实情的小声地给周围惊愕的人解释。李司卿很快恢复镇定面色阴沉注视着沉香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知道即便少皇帝骄奢淫逸但不会公然把女人带上朝，他能从沉香公然对视自己的眼中看到一丝狠绝与挑衅，而身后久经沙场的杨尚书这回也颇为费解和警惕。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倘若你才学疏浅母妃当时会执意要你来朕身边吗，况且这么漂亮一张脸……也足够朕欣赏一辈子了。”
丝毫不顾及朝堂上的众人，少皇帝轻佻地一把就把娇弱的柳沉香拉到腿上坐下，四下一片哗然众人不知所措，就连一旁清心寡欲的符国师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
“陛下……这早朝上要不还是谈一些朝政要是吧，您与这位姑娘有许多良宵可以共度，但我们手中的这些奏折可耽误不起呐。”
下面不知是哪个人禁不住开了口，杨尚书皱着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瞥了眼，少皇帝本就是听到朝政就烦躁的脾气，杨尚书赶忙上前一步打圆场。
“料理天下公务自然繁忙，我们身为臣子自然该像往日一样帮陛下分担，既然柳姑娘是太后娘娘亲自挑选出来的人才，那我们定不会心怀不满。”
“好了，你们莫要怪陛下，他整日操心你们大大小小宫中的琐碎事已经够辛苦了，更何况他还年轻不能多一点自由的时间？”
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柳沉香赶在少皇帝发怒前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款款站起身上前走了一步。
“而且，方才也是李将军执意要表达谢意陛下才让我出来的吧，大人们莫要怪陛下，要怪就怪沉香好了。”
好一出推卸责任的好戏，柳沉香似有似无瞥向司卿的眼神似乎宣告着她的故意，李司卿一声不吭半跪行礼，干脆利落不给自己留下任何话柄。
“是微臣唐突了，微臣告罪，微臣多谢柳姑娘的赏识，还望姑娘不要介意微臣方才的举动。”
四下的议论声随着李司卿这一跪后渐止，杨尚书在背后默默注视轻叹一息，少皇帝自然禁不住美人的劝解，他重新将沉香拉回身边抚摸她的手。
“好了好了，一桩小事而已何必闹得不愉快，以往都是各部尚书将奏折交予国师商讨，再由国师处理后转达给朕。今日便继续这么办吧，还望诸位大人不要因为沉香的唐突而感到冒昧，倘若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那今日的朝会就到这里。”
【作者题外话】：从明天开始要努力重新早些更！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玄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