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和曼姝嫣又被锁进柴房,曼祝德被气得早早睡了。
煌焱来到曼妃嫣卧房,她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身子一映入眼帘,他心上就像是被大锤重重砸了一下。
她才十八岁,如花朵一样鲜艳的年华,却遭到狂风暴雨的摧残,早早凋谢,让亲眼目睹之人伤春悲秋,伤痛难抑。
“唉……”
他轻叹口气,缓缓坐在榻边,低头注视她容颜,只见她脸蛋上和嘴唇上一丝血色也无,双目紧紧闭着,看上去像是睡熟,也像是死了。
忍不住伸手抚摸上她额头,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痕。
他心中暗暗叹息,这么小一个伤口,应该不会致死,如果真像那个名叫香芸的丫头所交代的那样,她是中□□而死,那只能翻开肠胃去看。
但,他又怎忍心对她遗体不敬?
她是如此美丽,就算已死,遗体也该用一具水晶棺小心盛放,怎能再度遭受荼毒?可若不如此,又怎能将真凶绳之于法,替她报仇?
他发愁,眉头不由自主锁紧,伸手动情抚摸她脸颊,如此青春美丽,倾国倾城,但红颜薄命,早早香消玉殒了。
卿本佳人,奈何我却无缘!
他伸手扶住她肩膀,将她身子轻轻拉入怀中搂紧,眼圈立即红了,心中重重一痛,眼角淌下泪。
“妃嫣,你怎么这么快就离我而去?可知我本愿与你相知相守、相亲相爱,彼此相扶一生,白头偕老,可你这么狠心就抛弃我,将我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这世上,你叫我怎么继续活下去?”
自从她出事后,他心里就总环绕她的影像,奈何周边诸事缠身,几乎支离破碎的相府没有曼相国支撑,无论出何事都要他出面解决,烦不胜烦。
可相府又是心爱女子世居家园,他又怎能眼睁睁看她家有难而袖手旁观?
因此连日来他都没机会紧紧搂她,对她诉说心事。
都怪自己当初不够仔细,未想到善良的她会将吃人恶魔放出,反害了自己。
他痛苦的心上又多一层自责和内疚,眼中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像决堤般涌出。
恐怕别人始终难以相信,人前坚硬如铁的太子,谁知在人后却是这般情长。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没有情爱,恐怕就不会这么脆弱不堪吧?
他伸出大掌轻柔抚摸她背,忽然一道尖利东西刺伤他手。
他暗暗吃一惊,忙摊开掌心一看,但见中指与无名指缝到掌缘被拉开一条长长的血口子,分明是尖物所伤。
奇怪!她一向光滑的背部怎会有此等物事?
他忙将她身放好,轻轻翻转,只见靠近右肩部位居然扎进一块指头大小的碎瓷片,附近被割破衣衫染了轻微鲜血。
他那日抱她太急,居然没仔细检查过她后背。
从桌台拿来烛光,碎瓷片在烛光映照下显现出上面的光彩,上面有一只白鹤眼睛,颈部却被切断,看不清原本彩绘模样,但整体胎釉又十分厚实,显然质量做工各方面都别具一格,是上等好货,只有官亲贵族之家才能用起,并非一般俗品。
香芸说张氏在茶壶中注入□□,显然妃嫣在昏倒前是有喝过茶,只不过证据茶壶和□□却被张氏及时销毁。
妃嫣晕倒,碎瓷片刺入她身体,这才没被匆忙离去的张氏发现而后清理,这却恰恰成为遗留的最好证据。
他悠悠叹息一声,“妃嫣,你这样心地善良,不知身边危险,让我如何放心得下?你以赤诚之心待人,哪知别人却处处算计你?”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张氏会是这样歹毒之人!
次晨早起,他就叫来成君诺,将手中碎瓷片递给他,让他去京城各大窑厂查询这块瓷片出处来源。
不出半日功夫,谭月就回来向他禀报,说东兴官窑于开皇二十六年中秋特制,当时一共烧三十六只,全部送进宫。不仅如此,他还拿到生产批号,年号落款,以及进宫时间。
他立即派成君诺到宫中内务府去查,回复结果是皇上在开皇二十六年中秋佳节,将三十六只上等茶瓷分赐给礼部、吏部、户部、刑部、工部、兵部等十二位尚书和侍郎,又将另外二十四只分赏三四品官员,自然曼祝德也在这名单上。
当成君诺将一套漂亮仙鹤茶瓷送到煌焱手上时,他几乎为其繁复的做工而惊叹。
太子在朝中一呼百应,若是他想要的东西,无论什么好的,这些溜须拍马的官员不得赶紧献出,所以他这么轻易就得到这套茶瓷。
该是对簿公堂的时候!
曼祝德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怒气盯着张氏,“你还有什么话可讲?”
张氏一双柳眉吊得高高,唇角一勾,冷笑:“我不知老爷想听什么话?”
曼祝德指着旁边朱管家手里茶瓷,重声说:“当年我将一套一模一样的茶瓷送到你手里,现如今在妃嫣身上发现与这配套的茶碗一角碎片,这茶碗碎片正是在你房里发现的,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张氏冷笑:“是呀,是她不小心自己摔倒,身上扎了瓷片,所以短命死了,她自己不小心弄死自个儿,你们却要来怨我?真是好笑!”
煌焱说道:“你丫鬟说你之前给她喝过注有□□的茶水,自然是指这套茶具了?”
转眼看向香芸,“你可记得当时你主子是在与这个一模一样的茶壶中倒入□□吗?”
香芸愣半天神,却不说话,大堂上人都一脸紧张盯着她,她印象中记得好像不是,此刻也不敢讲半句谎言,于是缓缓摇摇头。
曼祝德一脸惊诧,煌焱也觉奇怪,低眉不语。
张氏忽然大笑起来,“看到吧,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用的是什么样的茶壶,她还口口声声说是我在茶壶里放了□□,你们觉得可信吗?哈哈哈……”
曼祝德愤怒:“好呀,你既说你没在茶壶中放□□毒死妃嫣,那么我眼下要看看这套茶具,看看是不是已被你给处理掉了?”
张氏冷哼一声,“看就看,你以为我怕事情败露,会毁掉脏证么?”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去,众人面面相觑,也都动身跟她身后。
之后令大家感到震惊是,她居然真从一个大红柜里取出一套茶瓷,跟朱管家手里那套一模一样,唯一不同是少了一只茶碗。
少掉那一只就是被曼妃嫣打坏那只!
她把茶盘放桌上,“你们说我放□□毒死人,装□□的茶壶就在此处,你们来拿我呀?”
众人面面相觑,说不上话。
曼祝德垂下头,只觉脑袋都快要炸开。
煌焱也觉事有蹊跷,皱起眉。
这个张氏实在难对付,怪不得她能稳坐相府第一夫人头把交椅长达二十年不落马。
只见张氏举步走到曼祝德跟前,冷淡说:“我和你夫妻情缘已尽,我马上就要回娘家了,你没理由继续留我在这儿。”
这似乎是已下最后通牒,既然拿不到她杀人证据,那也不该再无理由圈禁人家。
曼祝德说不上话,把眼看向煌焱,希望他能快速作出决断,不要将这杀人凶手放跑。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杀死曼妃嫣的一定是张氏,可他们就是拿不出有力证据。
既然香芸说张氏将手里□□洒进茶壶,那张氏在作案后,一定会将赃物毁掉,眼下这套茶具好端端在这里,那么被洒入□□的茶壶就自然不是这一只。
一桌人共饮一壶水,却只有一人中毒身亡,另外两个陪饮之人却好端端,那这里面就大有文章。
或许张氏只是将有毒□□涂上杯子,也未可知!
一屋子人都沉默,煌焱忽然道:“不如找个稍懂药理的来验验,看妃嫣背部那碎瓷片上是否沾有□□。”
成君诺去而复返,身后多一个大夫,他被请到桌前坐下,从包袱取出银针,在瓷片上刮刮,又浸些药水。
就在大家等到几乎焦躁时,这位大夫缓缓起身,捋着白花花胡须,摇摇头。
张氏立即借题发挥:“你们一心想要栽赃陷害,可惜是用心太歹毒,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不帮你们!你们还是否能拿出像样证据?没关系,我就陪你们耗,直到你们能拿出为止。”
众人心头憋口恶气,怎么也发不出!
谁知煌焱立刻站出,笑:“看来是我们误会曼夫人了,夫人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计较,你不是要回娘家吗?眼下可以走了!”
众人皆惊,想要阻止,却发现说不出一个合适理由。
张氏连连发笑:“希望你们下次在想这东西害人时,先提前把该拿到的证据都拿到手,免得传出去被人笑话!女儿,我们走!”
曼姝嫣一直站一旁观望着两方势力纠斗不休,吓得浑身不停颤抖,直到母亲唤她名,她才猛地回过神。
众人眼睁睁看这对母女俩相携走出相府,恨得牙根直痒。
她过去在相府作威作福,这些家下人早就恨透她,眼看快要将她置于死地,又让她给跑了,简直功败垂成!
尤其曼祝德,几乎快要将钢牙咬碎。
煌焱冷冷望着她二人潇洒离去背影,回头向成君诺使个眼色。
太液池旁明辉殿烛光摇曳,地上九龙九凤螭首香鼎正有馥郁檀香袅袅升起,帝后并肩坐在蒲垫上,一人手里端一碗秋梨,吃惊看他们宝贝儿子。
煌焱眉头深锁,将曼妃嫣遇害之事告诉两位帝国的主宰者,但他同时还告诉他们一个决定,这也是令二老震惊的原因!
他适才一字一字说,要娶曼妃嫣做太子妃!
他居然、居然要娶个已死的人!
这简直荒天下之大谬,两人虽贵为一国帝后,见识都属非凡,也从未听过这样荒唐事。
“煌儿,你是否能再将你刚才话说一遍!”皇上不怒自威。
夏绮竹与他夫妻连心,早已洞察圣意,忙说:“煌儿,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你刚才明明跟我们说她已死了,怎么眼下又要跟她完婚?你是不是脑袋被烧糊涂了?”
煌焱道:“儿臣并没糊涂!儿臣只想让她做自己妻子!就算她死,但册封她为太子妃,与她举行婚庆大典,说起也并非难事,还请父皇母后能够成全!”
“胡闹!你这样做!把我们皇家脸面置于何地!你想想那些百姓怎样议论我们?”皇上发怒,吓得大殿宫女太监跪一地。
煌焱随之跪倒,“父皇,她是被歹人所害!她之前已遭受不幸,儿臣只是想她能成为嫁妇,也算不枉此生!就请您满足儿臣这一小小心愿!”
皇上“啪”一声将手里秋梨摔上明净地面,“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居然跟朕求个死人!”
夏绮竹忙伸手轻拍他背,“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动这样大肝火!你也知道你身子,最近一日不如一日,怎的还不好好保养,无端生这么大闷气!”
皇上重重哼道:“你也说朕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你这宝贝儿子却还要来气朕!”
夏绮竹忙转眼看向煌焱,呵斥:“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你父皇道歉!如今他年纪大了,你却还是这么不省事!”
见儿子就是不肯行动,她连连向他眨眼暗示。
煌焱轻叹口气,抱拳躬身颔首,“父皇,求您不要生儿臣气!”
皇上恼怒:“想让朕不生气也容易!你只要断了对那丫头的念头!”
煌焱立即:“之前儿臣已跟父皇表明过心迹,她是儿臣沉醉心爱的女子,又怎能说忘就忘!”
皇上闻言,好容易安抚下的脾气又立刻爆起,“好啊,这就是你给朕的答案!你就是宁要美人,也不要江山!”
这可有点严重,夏绮竹忙插嘴,“皇上,你这又说的是什么话?煌儿他年轻不懂事,咱可以好好教育,可切莫说这些伤感情的话呀!”
皇上冷哼一声,“是他一次次伤朕心,并非朕有意逼迫!”
煌焱淡淡道:“父皇想要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眼下儿臣不符合父皇的期望,父皇完全可以另立新的储位,但婚姻大事儿臣却一定要自己做主!”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夏绮竹一脸震惊,连皇上一时都回不过神。
他居然宁愿放弃太子位,也要跟那已死的女子成亲!
这究竟是需要何等魄力!
皇上再也压抑不住怒气,咆哮:“好啊,你那么想跟她一起,那朕就成全你!朕会册封她为太子妃,但是册妃大典举行完后,你将不再是朕的太子!”
夏绮竹惊愕,一把拉住皇上衣袖,一脸委屈,“皇上您可要三思啊!废除太子是何等大事,切不可在恼怒中决定!这不仅是皇室中大事,也是整个朝堂,乃至整个白璧国的大事!就算您真要废他,也要看看朝中大臣们的意见啊!太子乃国之根本,牵一发而动全身,实是不可妄动!”
皇上冷笑:“这太子位又不是非你儿子坐不可!所谓风水轮流转,明日到别家!既然他不稀罕,那朕就给别人!”
夏绮竹心中气苦,煌焱能获得太子位,说来实不易,跟她多少年努力分不开!
她如今年老色衰,后宫又不停注入新鲜血液,成日有多少美女被册封为妃嫔为才人,几乎已数不清。
她这后半生难靠皇上,只能靠煌焱。
这时他太子位被剥夺,那她可就真无所依靠了。
想到这层,她止不住心酸,眼中便滚下泪,抽泣:“皇上您万万不可如此!这些年我做皇后,在后宫中也得罪不少人,就是在那前朝中,也有不少人眼红我这皇后位,眼巴巴想拉我下位,她们妒忌,因此心狠,如果再没这儿子作依靠,你是要让我死在她们手上吗?”
她垂头伤心抹泪,这番话似乎也说进皇上心坎儿。
他伸手抚摸她背,安慰:“你放心,就算他不再是太子,朕也会依然宠爱你!他们想把你从这皇后位拉下,朕就偏不如她们愿!”
夏绮竹摇头轻叹,泪水涌得更凶,“皇上您国事繁忙,不常往后宫走动,又怎知后宫女人明枪暗剑的纷扰有多可怕?臣妾这些年心生恐惧,只想好好念佛,不参与到这些是非纷争中去,可他们还是不忘折辱臣妾!如今都将臣妾儿子拉下太子位,那想必接下来倒霉的就该是臣妾了吧!”
她呜呜咽咽哭泣起来,似乎有永远也擦不完的泪。
皇上重重叹口气,把眼瞧向煌焱,斟酌半响,冷冷说:“不废除他也可以,但他不能娶那已死的女子!”
夏绮竹脸上现出惊喜,抬头看皇上,紧紧抓他衣袖,焦急:“皇上您真的改变主意了?”
见皇上沉默不言,只是恼怒盯儿子,忙向煌焱喊:“你就算可怜可怜母亲我,不要再跟你父皇闹下去了,还不赶紧跟你父皇认错!”
她心中焦急万分,左手死死揪住座下蒲垫,长长指甲抠进掌心。
煌焱苦笑,“说实话,我不明白这到底为何?想跟自己心爱女子成婚,居然如此难!她活着时,你们要阻拦,眼下她死了,你们还是要阻拦!”
他抬起疲惫双眼看向母亲,“母后,对不起,我不能按你说的那样做,如果我向父皇低头,那将意味着妥协,意味我必须放弃她。但我欠她已太多,我绝不能再对不起她。她刚去世不久,我一定要把握最后机会补偿她!”
夏绮竹震惊得手中绢子落地,眼中扑簌簌落下泪,伤心哭道:“你这孽子!我怎么生出你这样一个不孝子!就当我从今以后没你这个儿子吧!”
皇上见发妻哭得伤心,反倒不好再说重话,反而向煌焱劝道:“你怎能这样跟你母后说话!你居然为那个女人,连你生身父母都不要了?你可知这是不孝,这种大不孝,死后要下地狱的!”
煌焱苦笑,“我并非不想要父皇母后,而是父皇母后逼迫我,要我放弃心爱的人!”
夏绮竹哽咽说不出话,连皇上也觉开始头疼。
“来人,端茶!”皇上无力招手,连说话的声音也低下。
夏绮竹吓一跳,忙叫:“你们还趴在那儿做什么?赶紧端皇上参汤来!”
皇上在选妃大典前突然中风倒地,在几名国手精心医治和调理下,好容易保住性命,莫不是眼下又要发作?
想到这层,夏绮竹心跳更快,他们毕竟几十年夫妻,虽然中间时有新人搅局,但他俩之间的关系始终坚如磐石,万一他有个好歹,那她可怎么活下去?
片刻,大殿门敞开,涌进一堆宫女太监,还有十几名年迈御医,又是喂汤,又是看诊,又是写方,又是抓药,忙得不可开交,转眼就将皇上团团围住,将煌焱排斥在外。
煌焱静立一旁,看着忙乱的众人。
他记得小时就有类似深刻印象,每次都是乌央央一大帮人围着皇上,就连他这长子想要靠近,如没皇上召唤,都难如登天。
皇上虽是他生身父亲,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隔了一条鸿沟,永远不能真正靠近。
他心底悲凉,忽然觉得想笑,为何这样一个人,却要来管他的终身?
白璧国帝后视他如珍宝,这是整个白璧国臣民都知道的,然而从他们名下,他却从未体会过什么是真正的亲情。
母亲从未喂养过他,父亲也从未教他识过一字,然而到头来想选择自己心爱女子,却还要经过他们同意。
他心中越想越不满,殊不知起了嗔怒之心,这却是入了魔障!
他默默转身退出大殿,行走在大雪弥漫的太液池畔,心里的孤独与寂寞,仿佛只有这天地能懂。
京城连续下十天大雪,天空终于放晴,艳阳高照,万丈霞光跃然穿透云层,天际风云翻涌,气象雄浑。
一行大雁自琉璃似天影中越过,飞花漫洒,彩绸飘扬,鼓乐喧闹,炮竹震天,十里红妆锦绣似梦,豪华盛大的迎亲仪仗簇拥。
四匹高大神骏的西域雪蹄白马踏着悠扬蹄韵,拉着巨型金玉香辇厌翟车,缓缓驶过京城宽阔平直的朱雀大街,引来两旁百姓围观。
捧花宫女,执玉仆从,提灯花童……逶迤成阵,沿途百姓莫不夹道欢呼,漫声笑语一浪高过一浪,场面渐至如沸。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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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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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