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皇后与宠妃
大过年的,家主回府本该是喜事,但因出了韩博这个意料之外,江氏众人面上虽带着喜色,却难免有些心思浮动。
江冲才不管这一举动给众人带来多大震撼,径直带着韩博回他自己的院子更衣。
从韩宅离开时,江冲穿的是一身韩博给他选的石榴红锦袍,好看归好看,但毕竟不大庄重,稍后还要祭祖,他这样穿不合适,便换了身华贵又不失威仪的紫袍,背对着屏风张开手臂任由女使们为他整理衣摆。
一旁的案桌上摆着七八样小巧精致的点心果子,韩博捧着盏热腾腾的奶羹坐在桌旁,余光瞥见女使准备将江冲刚换下的衣裳拿走,连忙阻止:“别动那个……”
与此同时,江冲也道:“放着别动!”
两人一对视,江冲率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沉声吩咐女使们退下,来到韩博身旁,一手撑着桌案微微俯身,刚想说什么,外间传来莫离求见的声音,说是有要事禀报。
江冲以为是什么要紧事,不得不闭了口,让莫离进来。
莫离进到房中,等替他推轮椅的小厮出去,这才拱了拱手道:“侯爷,属下听说圣上有意为侯爷赐婚,不知此事侯爷是否知晓?”
江冲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韩博,却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立即僵着脖子道:“我今早刚回京,还没来得及面圣,从哪知道去?这消息可靠吗?别又是谁想挑拨圣上与我的君臣关系吧?”
“属下命人打探过,这消息最初是从后宫之中传出来的。而且,据属下猜测,此事怕是与贤妃有关。”莫离道。
“贤妃又是哪个?”江冲一脸懵,他远在北境不知京中变化,从京城传到金州的家书里也不会提及宫闱之事,乍听有个贤妃,还以为是圣上新纳的妃嫔。
“五皇子生母傅昭仪,你义兄的妹妹。”韩博一脸戏谑地看着江冲。
江冲从瓷盘中拈起一枚核桃酥,沉思半晌终于从记忆中扒拉出一点关于傅氏的信息:“不是说去年失宠了吗?”
傅氏是景仁二十五年末入的宫,入宫时机不算好,刚进宫就赶上崔太后薨逝,但傅氏运道不错,熬过太后丧期之后,因为识文断字被分派到东宫太子妃处担任女官,没几天又被还是太子的今上看中要了去。
当时先帝病中,今上虽宠爱傅氏,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给个名分。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今上既要监国理政,又要尽为人子的本分为先帝侍疾,能分到后宫的精力本就不多,傅氏没名没分地跟着今上,随时都有新鲜劲过去、被抛诸脑后的可能。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傅氏的肚子格外争气,才侍寝没几次就怀上了皇嗣。
待到今上即位,傅氏先被册封为美人,于建宁元年正月生下皇子后,又进位昭仪,从此母凭子贵恩宠无限,一时风光无两。
就在所有人都感叹此女颇有造化的时候,傅氏却在盛宠之时跌落云端。
关于傅昭仪,江冲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秋,那会儿他从金州回京,偶然听谁提了一句昭仪失宠,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莫离见韩博只是笑着看江冲,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这才缓缓道:“据说贤妃在中秋节当晚给圣上献了首诗,三日后便复了宠,进了妃位。”
事关内闱,以平阳侯府的人脉也不是不能打探出更具体一些的消息,但就价值而言,傅氏的事不值得花费大力气去调查,所以莫离也并未往深处探查。
“倒是周公子他……”毕竟背后说人是非,莫离有些难以启齿。
相较于江冲长留北境积累战功,周傅这两年反倒像是没了志气,一心借着裙带关系往上爬。
当初荣州叛乱平定,周傅与江冲一同入京,凭借自身战功颇受兵部侍郎的赏识,本欲自请调往金州,奈何被家眷入京绊住脚步,周傅便不得不留在京中安置母亲妻儿。
清剿无忧洞后,周傅被禁军步军司指挥使杨瑞勤举荐到先帝御前,但当时先帝正为齐国公府的案子无暇他顾,举荐的折子自然也如同泥牛入海,周傅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今上即位,傅氏立足后宫,周傅的凭借裙带关系入了今上的眼,再加上先前累积的战功,得以连升三级。
这是江冲知道的,他在金州时也曾与周傅通信,周傅在信中不止一次地向他表示过对战场的向往,以及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施展之地的落寞。
“我义兄怎么了?”江冲问。
莫离道:“三个月前周公子娶了步军司杨指挥使的长女。”
江冲笑道:“这是好事。”
禁军是皇帝嫡系,本就排外,周傅一个地方军出身的将领哪怕有战功在身也未必能在禁军站稳脚跟,如今成了杨瑞勤的女婿,再加上杨瑞勤对他青眼相加,假以时日,只要周傅路不走偏,禁军定然有他的一席之——
不对啊!
江冲忽然想起周傅是有老婆的,还给周傅生了两个小闺女,是人不在了,还是和离了?
他看向韩博,指望韩博别像莫离问一句答一句让他憋得难受。
韩博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然后在江冲的注视下轻轻吐出的两个字:“平妻。”
“平妻?”江冲愣怔了好一会儿。
虽说武将不像文官那般过于注重繁文缛节,但最起码的宗法礼制还是要遵守的。
平妻这种事,在商户人家屡见不鲜,但在士大夫官员阶层,却是为人所不齿。
周傅应当不至于不明白这个道理,哪怕他和原来的老婆和离另娶,旁人都没法指责他什么,但是娶了平妻,眼下能迅速融入禁军,可将来想要走上更高的位置可就难了。
“听说你义兄的母亲原是想让他休妻另娶,但你义兄不愿做那负心薄幸之人,双方各退一步,由宫中贤妃做主促成了平妻进门。”韩博放下没吃完的奶羹,瓷碗与红木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微微笑道:“你义兄既全了孝道,又不负发妻,如今前程似锦,旧爱新欢在侧,可真是意气风发。”
这是反讽吧?
莫离听了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江冲瞪了韩博一眼,示意他收着点,别胡说八道。
韩博却是心有不忿不得不发,他不顾莫离在场,捉住江冲一只手笑着说道:“不久之后你义兄家里将会办一场宴会,届时贤妃娘娘为你看中的那位未来侯夫人也会出席,说不准到时候你二人一见如故……”
“别胡说!”直到此刻江冲才明白韩博为何无缘无故要嘲讽周傅,原来是被人踩着尾巴了。
他反握住韩博的手,转头对莫离道:“此事我心里有数,你先下去歇着吧。”
“是。”莫离告退,推着轮椅快要走出去的时候想起还没问侯爷这回能在京城待多久,回头却见侯爷已经好声好气地哄韩公子去了。
江冲了解了赐婚事件的来龙去脉,得知是贤妃从中作梗,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他是不可能成婚的,除非圣上做好了他带着韩博私奔的准备。
“这个栗子酥好吃,要不要尝尝?”江冲将自己咬了一半的栗子酥喂到韩博嘴边,笑盈盈地看着韩博。
韩博张口吃掉栗子酥,将脸转向另一边。
“这个葡萄干也不错,尝尝?”江冲又喂给他一粒葡萄干。
韩博来者不拒。
“这个胶枣很甜。”
……
“来个巴览子?”
……
“那我给你剥个栗子?”
……
江冲挑着果盘里的甜果儿喂给韩博,韩博也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张口吃掉。
如此往复七八回,韩博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说什么?”江冲还是昨晚赶路时吃过干粮,此刻有些饿了,嘴角还沾着白色的糖霜颗粒,“你又没生气,我何必越描越黑呢?”
韩博奇道:“你怎知我没生气?”
江冲吃完核桃酥顺手从韩博袖子里一摸便摸出一方浅蓝色的手帕,擦了嘴,缓缓笑道:“其实若非莫离提起,你根本就没想起来还有这回事,方才故意讥讽我义兄,也是做给莫离看。我说的对不对?”
韩博一愣,也是没料到江冲连这都注意到了。
江冲看他神色便知自己说的一字不差,又道:“你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否则按照你的性子,在床上就该不依不饶地问我怎么跟贤妃扯上关系了,哪还会轻易饶过我,还有心情给我搭配衣裳。”
韩博抿了抿嘴角,下意识反驳:“我哪有那么不懂事……”
江冲笑道:“你连蔡文静的醋都吃,这还叫懂事?不过也用不着纠结这个,你我之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瞻前顾后。”
韩博知道江冲想说的是今早那件事,笑了笑,故意将话题岔开:“你可知为何会有圣上要给你赐婚的传言?”
江冲摇头,“说来听听。”
韩博道:“此事虽是从贤妃宫中传出,实际上是杜皇后的手笔。”
“杜皇后?”江冲想起自己曾经和杜皇后有过婚约,不禁有些心虚。
韩博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娓娓道来:“你义兄周傅娶了杨氏女,与步军司成了姻亲,在禁军站稳脚跟。贤妃大约是从中尝到了联姻的甜头,想拉拢太后的母家赵国公府,又没有多余的兄弟去联姻,于是便想到了你。贤妃没有立场对平阳侯的私事指手画脚,便去求了圣上,说是太后的侄女郭姑娘总听豫王夸赞你,对你芳心暗许,但是又怕你不给面子,贤妃心善,见不得小姑娘一片痴心得不到回应,想着在周傅家里办一场宴会,让你和郭姑娘见上一面,成全郭姑娘的一片痴心。”
江冲:“……见一面有什么用?难不成是想给我下降头?”
韩博轻笑,“也差不离,你和那姑娘见面当然是要避着人,到时候孤男寡女的,也不必使什么阴私手段,只要传出一句两句的,那姑娘再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能当真看着她去死?”
江冲却道:“我不会罔顾一条人命,但我也决不会负你。”
韩博被顺了毛,通体舒畅,“贤妃进妃位之后,野心渐渐显露出来。如今此举,若是成了贤妃在宫中便多了一重靠山,甚至于借太后的势压制皇后。皇后故意命人在宫中散播传言,正是在提醒你莫着了道。”
“可皇后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江冲问。
“当然是为了避嫌。”韩博指尖点了点桌面,老神在在地道:“圣上自始至终都想拉你回归‘正道’,对贤妃此举是鼎力支持,皇后若是光明正大地给你通消息,岂不是明摆着违背圣意,又有拉拢你的嫌疑?别忘了,圣上登基之初就开始防着安乐侯府。再者,太后是圣上继母,是皇后的后婆婆,皇后未必清楚太后究竟是赞成还是反对将侄女嫁给你。
“唯有通过流言这种查无实据的东西,既能向你示警,又把自己摘干净,同时避免了和太后有利益冲突,顺带还让贤妃背上了驭下不严的黑锅。贤妃哪是杜皇后的对手,‘八大家’出身的贵女,当真了得。”
江冲皱起了眉头,他耳中听的是后宫争端,心里想的却是皇长子萧璟。
皇后和贤妃之争,说白了其实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之争。
那么皇长子呢?
萧璟在后宫没有生母支持,夹在继母和父亲的宠妾之间,又当如何?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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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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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