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韩记蒙汗药
次日,韩寿按时来叫自家公子起床,去翰林院要赶在卯时之前,他便叫得比昨日早了些。
隔着内室的门缝喊了两声,里面没动静,待喊完第三声时,内室传出侯爷的声音。
侯爷显然没睡醒,嘟嘟囔囔抱怨道:“去什么翰林院?烦不烦啊……”
韩寿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韩博吩咐道:“去给我告假,就说我中暑了。”
“小的这就去。”韩寿心里暗暗感叹自家公子这是要从此那什么不早朝了。
韩博在床头靠着,眼神清明,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指尖从江冲额头往下,依次划过眉心、鼻梁、嘴唇,最后停留在锁骨上。
那里有一道痕迹很淡的旧伤疤,帐子里光线昏暗几乎看不见,但手指却能感受得到。
“一边去。”江冲拍开他的手,往床里侧挪了挪。
“你这人怎么还过河拆桥?”韩博摇头叹息,“用得着的时候一口一个‘哥哥’,现下用不着了,就‘一边去’。方才是谁缠着我不让我起床的?”
江冲推了推他,“谁缠着你了?这会儿还来得及,快叫重明把我的马牵出来,定能赶得上点卯。”
“不去了。”韩博不退反进,也跟着往里侧挪。
“应之,我有个想法。”江冲忽道。
韩博把玩着他鬓边一缕发丝,“巧了,我也有个想法。”
江冲定定看着韩博,韩博也在看着他,谁都没有先开口。
忽然,江冲眸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向韩博扑过去,却不料大腿酸软无力,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
韩博看准时机抱住江冲,朝床榻里侧滚了半圈,低头看着身下的人,声音微哑:“偷袭?”
江冲微微皱眉,“不是有话要说吗?赶紧的。”
“不急。”韩博将他脸上一缕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由衷赞叹:“我老婆真好看。”
江冲避开他的视线,耳根微红,随后轻柔的吻从额头沿着方才指尖抚过的地方落下来,江冲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当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时,他几乎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迫不及待地迎接着对方的亲吻。
韩博的吻一如既往的温柔沉静,同时也带有一丝极其克制的强横之意,舌尖长驱直入,极尽缠绵。
就在两人俱已情动之时,韩博却缓缓离开了江冲的嘴唇,带着湿气的吻渐渐转移到耳垂上去。
江冲正渐入佳境,哪里肯轻易放他离开,攀住韩博的脖颈续上方才的吻,几经追逐却都不得要领,最终不得不可怜巴巴地软语相求:“哥,继续……”
韩博亲亲他的脸颊,轻笑:“叫我什么?嗯?”
随着韩博话音落下,江冲一僵,猛然从意乱情迷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丢了多大的人,脑海中“轰”地一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韩博还要给他雪上加霜,促狭地问:“叫哥哥做什么?”
没有地缝,江冲只好把脸埋进韩博胸膛,怒道:“闭嘴。”
韩博揽着他笑倒在床榻间,下巴在江冲头顶的发旋上蹭了蹭,柔声道:“不逗你了,说件正经事。”
江冲知道自己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虾子,越发不敢抬头看他,双手死命地搂着韩博的腰,“就这样说,不然我就不听了。”
“我觉得给你纳妾那个事,你四弟未必会死心。”韩博轻抚江冲后背,心中斟酌着用词,毕竟他要说的话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为了侯府未来着想,让底下人安心,你需要一个儿子。四公子出发点是好的,但同时他又要避嫌,省得旁人说他三房想占你便宜,所以在他看来最好的法子就是你有一个亲生的孩子。”
江冲一听就知道他有法子让江文楷死心,“该当如何?”
“我是想着釜底抽薪。”韩博在他耳边轻声道:“让四公子死心不易,可让圣都满城闺秀死心,容易。”
江冲猛地抬头,嘴唇微红,眼底泛着经久不散的水雾,是那样的缱绻动人,“我没什么,但是你……你前程真不要了?”
韩博拥着这世间只有他一人可以亲近的昳丽颜色,嗓音有些喑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就不爱官场逢迎那一套,何况越是位高权重越是要付出更多精力,我呢,只想与我心爱之人相伴余生。”
江冲在面对韩博时总是定力不足,往往三两句话便能被他哄得不知今夕何夕,在听到韩博说“心爱之人”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我该如何去做?”
“也不必刻意做什么,只要你在我这儿住上几个月。”韩博道。
江冲“啧”了一声,叹道:“一箭三雕,你可真是机关算尽——干脆回头叫吴晨把他‘算盘精’的诨号让给你得了。”
只消住几个月,满京城都会知道江侯爷放着侯府不回,在一个男人家里同吃同住,既断了闺秀们的念想,又将他俩的名字牢牢绑在一处,还让韩博得了实惠。
尽管江冲本就没打算回侯府去住,但他也没想这么多啊……
韩博知道他心里肯定愿意的,只是碍于面子不会当场答应,便善解人意地绕开这个话题,柔声问:“方才想同我说什么?”
江冲一时竟没能想起他最开始要和韩博商量什么,回忆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先从族中选几个孩子充作义子养在身边,等他们都大些了再正式过继。你快帮我想想,该以什么名目提出这事?总不能直说我要找人继承侯府吧?”
先前在荣州时江冲身边都是些快三十了还没媳妇的,尚不着急,回京见了江文楷家小虎子,再加上江文楷和莫离联手搞的这事,江冲他才恍然觉得是时候该着手准备了。
韩博思忖片刻,问道:“驸马当年是如何收养你义兄的?”
江冲道:“据说是公主驸马成婚数年都未见有孕,太医诊断公主早年受过伤不易生养,又恰逢我兄长的父亲亡故,母亲改嫁,驸马便将他收为义子。”
“不如这样,等来年开春你亲自回符宁,先住上一段时间,等你物色好了之后,就说你们江家以军功起家,如今侯府多是读书人,都不愿意从军,未免白白浪费了驸马留下来的根基,你在族里选几个根骨好的孩子收为义子亲自培养,将来随你杀敌立功。”韩博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圣上那里,你直说便是。”
江冲仔细想了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不过就是有点奇怪:“你想让我回符宁住一段时间,莫不是京里要出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韩博搂着他笑道。
江冲笑了笑,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韩博陪他躺了会儿,然后起身出去拿了个什么东西回来,递到江冲眼前。
那是一把折扇,就韩宅外出了巷子左转八十多步那家店铺里卖的那种空白折扇,单卖二十五文钱一把,买的多了可以适当优惠,还能送货上门。
“打开看看。”
江冲展开折扇,一下子愣在当场——
扇纸上画着两个脑袋大身子小胖嘟嘟的小人儿,一个威风凛凛地单手叉腰拎着条青绿色细长的“棍子”,表情凶狠中透着一点可爱,另一个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衣角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那股子可怜劲儿都快要溢出纸张了。
江冲脸上表情僵硬了好一会儿,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午后兴隆木具行的木匠带着几个学徒过来安装沙盘,他们将几块刷漆晾干的木台用榫卯拼接成大小合适的木地板,中间是正六边形的凹陷,深约一尺,底部用一整块的木板铺就,填上细沙便算作安装完毕,等到使用的时候可以自己设置各种不同的作战地形。
因为这种沙盘多用于军事演练,正常人没几个会在家里装这个,木匠也是比对了许多旧图纸根据书房结构设计出这一款,装完唯恐雇主不满意,还特意请雇主验收。
江冲粗略看过之后点了头,韩博便命韩寿带他们去结尾款,不过转身的功夫,江冲已经用各种精致的小模型在沙盘里摆上了。
山南水北是为阳,内外相叠是为郭,待他用竹竿划出两条纵横相接的河流时,韩博这才看懂他摆的是圣都的地形。
韩博盘腿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在京郊圈出上林苑和金明池的位置,心念微动,问道:“若是京城被围,敌方兵力远多于我方,可有解救的法子?”
江冲笑道:“真到这一步,那必定是只剩下半壁江山,距离亡国不远了,还谈什么解救,迁都吧。”
韩博又问:“若只是普通城池,换做这个地形呢?”
江冲用竹竿在城池西郊划了两道沟渠,“挖壕沟,耗着,等援兵。”
韩博道:“没援兵。”
“那就降。”江冲一锤定音,然后给他有理有据地分析:“这个地形依山傍水,若非国都,那也绝不可能是什么小县城,人口至少在三十万户以上,朝廷不会放着这么大一个城池被人吞掉不管。没援兵只能是两种情况,一是援兵全军覆没或者投敌;二是朝廷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此二者不论是哪种情况,死守只会有一种结果,那就是粮草耗尽军心涣散百姓易子而食,还不如早早投了敌军,请他们看在降得干脆毫不拖泥带水的份上善待俘虏百姓。”
韩博揉揉他的后颈,“真厉害。”
江冲被他揉得很舒服,像小猫一样仰起头眯了眯眼:“……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讽刺我,懒得跟你计较,手拿开。”
“我听说坋州距离苗疆很近,苗人善用蛊,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韩博笑着问。
“什么玩意儿?”江冲不解。
韩博一本正经地胡扯:“我同旁人相处时都没什么,唯独与你说话时总想挨着你。你给我下的什么蛊?能否给你自己也下点?这样才公平。”
江冲明白了,这货就是有事没事来撩一撩。
对付这种情况,首先是不能被带偏。
其次是要绝地反击。
他沉默片刻,皱眉看向韩博:“你这人是不是有毒啊?”
韩博:“啊?”
江冲理直气壮:“本将军历来勤勉,唯独在你身边不是想靠着就是想躺着,总提不起精神,你是蒙汗药成精吗?”
韩博笑着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困了?那咱们睡午觉去。”
江冲跟着韩博起身,懒洋洋地被他半拖半抱着往卧房去,“我一会儿还要去公主府,老章他们在那发现了个密道,我下去看看。”
“西苑假山底下那个?”韩博问。
江冲也不清楚那密道在哪,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应该是吧。”
韩博了然,“没什么可看的,底下是一间密室,藏着些古方丹药,应该是府邸从前的主人留下的,回头可以叫重明带人下去看一眼,你要那些没用。”
“行吧。”江冲一听密室和长公主没关系,他就不想理会了。
从书房回卧房若要避开阳光直射,则需要经过一小段回廊,江冲懒得走,趴在韩博背上让他背回去。
韩博背着他,看着有意无意戳在自己胸膛上的手指,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谁知江冲不仅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把手从韩博领口伸进去挠了挠。
“仲卿。”韩博声音微沉,显然是在克制着自己。
江冲想起今早让他意犹未尽的事,故意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是你说要睡午觉的吗?真的……只睡觉啊?”
“……”韩博加快了步伐。
(第三卷完)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这一战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她的情绪却是正在变得越来越亢奋起来。
在没有真正面对大妖王级别的不死火凤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她的信心都是来自于之前唐三所给予。而伴随着战斗持续,当她真的开始压制对手,凭借着七彩天火液也是保护住了自己不受到凤凰真火的侵袭之后,她知道,自己真的可以。
这百年来,唐三指点了她很多战斗的技巧,都是最适合她使用的。就像之前的幽冥突刺,幽冥百爪。还有刚刚第一次刺断了曹彧玮手指的那一记剑星寒。在唐三说来,这些都是真正的神技,经过他的略微改变之后教给了美公子,都是最为适合她进行施展的。
越是使用这些能力,美公子越是不禁对唐三心悦诚服起来。最初唐三告诉她这些是属于神技范畴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可是,此时她能够越阶不断的创伤对手、压迫对手,如果不是神技,在修为差距之下怎么可能做到?
此时此刻,站在皇天柱之上的众位皇者无不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当凤凰真炎领域出现的时候,他们在考虑的还是美公子在这领域之下能坚持多长时间。白虎大妖皇和晶凤大妖皇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手救援的准备。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美公子竟然将一位不死火凤族的大妖王压制了,真正意义的压制了,连浴火重生都给逼出来了。这是何等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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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曹彧玮内心所想的那样,一级血脉的大妖王和普通的大妖王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更何况还是在天宇帝国之中名列前三的强大种族后裔。论底蕴深厚,不死火凤一脉说是天宇帝国最强,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天狐族并不擅长于战斗。
可就是这样,居然被低一个大位阶的美公子给压制了。孔雀妖族现在连皇者都没有啊!美公子在半年多前还是一名九阶的存在,还在参加祖庭精英赛。而半年多之后的今天竟然就能和大妖王抗衡了,那再给她几年,她又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成就皇者?在场的皇者们此时都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因为美公子所展现出的实力,着实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啊!
天狐大妖皇眉头微蹙,双眼眯起,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妖怪族和精怪族能够更好的延续,为了让妖精大陆能够始终作为整个位面的核心而存在。
为什么要针对这一个小女孩儿,就是因为在她当初夺冠的时候,他曾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也从她的那个同伴身上感受到更强烈的威胁。以他皇者的身份都能够感受到这份威胁,威胁的就不是他自身,而是他所守护的。
所以,他才在暗中引导了暗魔大妖皇去追杀唐三和美公子。
暗魔大妖皇回归之后,说是有类似海神的力量阻拦了自己,但已经被他消灭了,那个叫修罗的小子彻底泯灭。天狐大妖皇也果然感受不到属于修罗的那份气运存在了。
所以,只需要再將眼前這个小姑娘扼杀在摇篮之中,至少也要中断她的气运,那么,威胁应该就会消失。
但是,连天狐大妖皇自己也没想到,美公子的成长速度竟然能够快到这种程度。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来,不但渡劫成功了,居然还能够与大妖王层次的一级血脉强者抗衡。她展现出的能力越强,天狐大妖皇自然也就越是能够从她身上感受到威胁。而且这份威胁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曹彧玮手中战刀闪烁着刺目的金红色光芒,全身杀氣凛然。一步跨出,战刀悍然斩出。天空顿时剧烈的扭曲起来。炽烈的刀意直接笼罩向美公子的身体。
依旧是以力破巧。
美公子脸色不变,主动上前一步,又是一个天之玄圆挥洒而出。
战刀强势无比的一击也又一次被卸到一旁。在场都是顶级强者,他们谁都看得出,美公子现在所施展的这种技巧绝对是神技之中的神技。对手的力量明明比她强大的多,但却就是破不了她这超强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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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有谁怀疑这种能力的由来,毕竟,孔雀妖族最擅长的天赋本来就是斗转星移。她这技巧和斗转星移有异曲同工之妙。
美公子这次化解曹彧玮的攻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攻击,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曹彧玮眉头微蹙,这小姑娘的感知竟是如此敏锐吗?在他以火焰化铠之后,本身是有其他手段的,如果美公子跟上攻击,那么,他就有把握用这种手段来制住她。但美公子没有上前,让它原本蓄势待发的能力不得不中断。
战刀再次斩出,强盛的刀意比先前还要更强几分,曹彧玮也是身随刀走,人刀合一,直奔美公子而去。
美公子手中天機翎再次天之玄圆,并且一个瞬间转移,就切换了自己的位置。化解对方攻击的同时,也化解了对方的锁定。而下一瞬,她就已经在另外一边。曹彧玮身上的金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她闪避的快,无疑就会有另一种能力降临了。
拼消耗!她似乎是要和曹彧玮拼消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