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泠有些奇怪了,怀了一个孩子便这样炫耀,他日生出来可不是要满街转?
“我这身体近来确实有些异样,不过确实好的异样,妹妹未曾生育过自然不能体会个中心酸。”宋莺歌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只是无意中的话。
“哎呀。”忽然有一个女子声音响起来:“这祁王妃是不是先嫁过出去的?怎么如今反而在这一步上落了后呢?”
“哎呀,这都是命啊,老天想让谁好,谁就是好啊!”
身边人纷纷地说着风凉话,宋莺歌的神态更是越发的得意起来。
可是宋云泠全然不在意地看向左右问道:“怎么不见三妹妹,她今日没来吗?”
提起宋如雪,宋莺歌的脸色不大好了,因为这几日一直都是她承宠,若不是怀孕能扳回一局,荣王府怕是要成为她的天下了。
“她今日身子不大好,我叫她在王府歇息了。”宋莺歌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坐到了苏氏的身边,自有下人给她铺了许多的软垫。
“好了好了,祁王妃也落座吧。”苏氏随意地说道。
宋云泠坐下之后,正巧就在宋莺歌的对面,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她,只见她的手总是若有若无地放在那十分平坦的肚子上面。
苏氏和旁边的夫人聊的很欢,听着他们嫂子妹妹地叫着,想来应该是苏氏那边的亲戚吧。
“对了,你家苏陌呢?正好泠儿在这里让他们见一面啊!”苏氏忽然笑着说道。
这句话声音不小,在场的人基本都能听见,宋云泠直接抬头看向宋莺歌,正好看到了那还没有收起来幸灾乐祸的笑容。
苏三夫人眼波流转扫了一眼旁边的宋云泠,然后领会了苏氏的意思笑着说:“在外面呢,我担心咱们女人家说话,他觉着没意思,便让他在外面等着了。”
“快叫他进来。”苏氏不怀好意地说:“说起来,苏陌和宋云泠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宋云泠微微蹙眉,想着自己只去过一次苏家,那也是在很小的时候,没见过什么苏陌啊。
但是这苏氏的样子分明是有备而来,连忙叫人出去叫人。
“小侄见过姑母。”一个清秀的男子走到宴会的中间,十分恭敬地对着苏氏行礼。
苏氏点了点头,眼中好似带着若有若无的轻视,这让宋云泠更加的奇怪了。
“快,那是你泠儿妹妹,你可还记着她了?”苏氏指着宋云泠热切地说道。
看着苏陌缓缓转过身来,宋云泠仔细看着这男子的容貌,当看到苏陌眼角下的泪痣时,记忆一下涌了出来。
这是苏家那个小庶子,苏三。
但是他们两个一个不被重视的庶子和一个身低微庶女在苏家过得很艰难,虽然只有短短三天却生出了几分患难与共的情分。
那个时候苏三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字。
“草民参见祁王妃。”苏陌恭敬地对宋云泠行礼。
苏氏有些不满地说道:“都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还行这么严肃的礼做什么?歌儿,那时候是他们两个玩的最好吧?”
宋莺歌笑吟吟地点头:“是啊,当时我们都在屋子里读书,就他们两个一个庶子一个庶女,大半夜的跑出去玩呢!”
宴会上还有许多看热闹的贵妇,只怕这句话明日便会传遍整个京城。
但是宋云泠却清楚的记着,当初不是他们两个出去玩,而是他们两个无处可去,因为床铺上面全都是蛇虫鼠蚁。
那里是苏家,连下人都不理会他们,随意他们两个最后在厨房睡了一晚。
第二天还要被这些高高在上的嫡子嫡女取笑,身上满是煤灰和油烟味。
想到这里宋云泠再抬起头看向苏陌,只见他身上衣裳有些旧但还算干净,蓝布束发眼神平静。
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平身吧。”宋云泠想了想又开口问:表兄如今可还安好?”
苏陌唇边勾起了浅浅地微笑,幽深的眼眸看向宋云泠说:“安好,劳王妃关怀。”
“入座吧。”苏氏故作为难地看了看周围说:“没有位子了,那苏陌就坐在泠儿身边吧,想来泠儿也不会介意了。”
只听宋云泠浅笑着吐出两个字:“介意。”
苏氏脸色一僵,没想到宋云泠竟然会公然下她脸面。
“母亲,您这就有些欠考虑了。”宋莺歌在一旁浅笑着说:“虽然祁王妃称一句表兄,可如今毕竟身份有别,屈屈庶子怎么能和王妃坐在一起呢?”
宋云泠神情一冷,宋莺歌分明是在借着羞辱苏陌,然后一遍遍重复着宋云泠的身份。
宋云泠不介意自己的身份,却不允许这样平白无故地被人摸黑。
“我说介意,乃是因为我乃有夫之妇不方便与外男同席。”宋云泠眼神凌厉地说:“荣王妃不要以己度人。”
“我也是好心!”宋莺歌冷冷地讽刺说:“祁王妃怕不是心虚才否认吧!”
宋云泠不想再继续反驳了,余光瞥见了苏陌,只见后者仍然一脸恬淡的模样,仿佛说的人不是他一般。
“苏陌本就是卑贱之身,两位王妃还是不要为了草民而起争执才好。”苏陌声音温润地说道。
宋莺歌轻蔑地冷哼一声说;“你也配?庶子就是……”
“王妃喝药了。”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端来了一个盒子,这让宋云泠有些诧异,因为下人因为一碗药打断主人家说话是不可能的。
况且这个人还是宋莺歌。
此时宋莺歌的神色也谨慎了起来,坐直了身体等着人送药来。
只见婢女从盒子中端出了一只精致的玉碗,里面盛着浅红色的药汁。
苏夫人哎呦了一声:“这药看着这么金贵啊,这是什么安胎药啊?”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而宋云泠似乎听见了身边的苏陌轻嗤了一声,看过去时他又一脸平静,仿佛方才只是幻觉。
苏氏笑着解释说:“这是我们家请来的神医写的方子,说是要算着时辰服药,不得马虎半分。”
宋莺歌将药汁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随手递了回去,用手轻轻拍了拍肚子。
“王爷的孩子就是金贵的很!”苏夫人又和苏氏聊起了养胎之道。
“王妃,那药有问题。”身后沈逢春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