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他一直刻意的回避着这个地方。有些东西就是心上的一道疤,纵使是钢铁一般的人,恐怕也受不了这个。
那伤疤碰到了会疼,所以宁愿不去触碰。
张生淡淡的看了陈彦衡一眼,“和你离开的时候还一样吗?”
「一样……」
陈彦衡在心中默默说道,简直是毕生难忘。原以为世间最痛苦莫过于物是人非,现在才知道,原来最苦是什么都没变,人的心境却再不复从前。
陈彦衡艰难的向前迈了一步,这一脚踏出去,所有人就都心生警惕,紧张的盯着道观的大门。
张生趁机凑到了陈月清的身边,“安姑娘的意思是,直接将他拿下,哪怕有什么丑闻也不怕了,陈大人这么多年的委屈不能白受。”
陈月清点了点头,“可是我怎么觉得,陈彦衡好像要自己动手似的?”
“大势所趋罢了。”张生说道,“他心里也在犹豫,但是下意识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
张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让他们什么打起来,谁也不能死,伤也不行。”
陈月清点头,“我会盯着的。”
周成瑞忽然出声提醒道,“留神,他过去了。”
陈月清瞬间转过头,“咱们先藏在暗处,看看陈彦衡会做什么。”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立刻散开,藏了起来。
陈彦衡在道观前站定,他似乎是有一些犹豫,等待了良久,陈彦衡才缓缓抬起手来,敲了敲门。
里面很久没有传来回应,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的等着,想看看里面到底会不会有人出来。
暗中躲着的张生逐渐捏紧了拳头,里面不会没有人吧?
这时,众人忽然听见了吱呀一声。
有人出来了!张生立刻警觉,他直起身子来,紧张的盯着。
良久,门缓缓打开了,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缓缓现身。
陈月清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他!
——
“你输了。”安子篱轻笑一声,落下了最后一枚白子。
陈卿阎的棋局被死死围住,毫无“生还”的余地。他苦思冥想许久,忽然放下了棋子,耍赖一样把棋局打乱。
“嘿?你这人!”安子篱直起身子,“说好了输了就给我二两银子,怎么还悔棋盘啊?”
陈卿阎歪过头,满脸无辜的对着安子篱眨了眨眼,看上去就好像刚刚耍无赖的不是他一样。
他微微勾起唇角,拉过安子篱
的手。
「就耍赖,怎么了?」
安子篱撅起嘴,哭笑不得,“你这是不讲道理。”
「安姑娘家大业大,不差这二两银子。」
陈卿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辞官以后若再也没有月例,还请安姑娘养我。」
安子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算辞官,也还有田产,铺子,怎么陈卿阎把自己说的好像下一顿饭都吃不上了似的。
陈卿阎继续装无辜。
「然后呢?安姑娘养我吗?」
安子篱干脆也耍赖,“不养!就不养!你打算怎么办?”
陈卿阎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都再没有动作。
安子篱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重了,连忙想要解释,可是陈卿阎却握住了安子篱的手,在她掌心中写下。
「若不养,就坐在安信侯府的门口,哭诉安家大小姐背信弃义,抛夫弃子。」
安子篱愣了一下,半晌,安子篱笑喷了。
“哈哈哈哈哈哈!都什么啊?什么抛夫弃子?”
陈卿阎对着安子篱挑了下眉,用眼神告诉安子篱,自己说得出,就做得到。
安子篱简直败给陈卿阎了,他这是怕自己会跑吗?所以就提前把孩子都给安排好了?
安子篱拉住陈卿阎的手,“你可得想清楚了,你陈大人在京城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你若说什么,别人肯定信,到时候外人一定会以为你我二人真的有孩子了,我名声尽毁,这辈子可都得赖上你。”
陈卿阎敲了敲安子篱的脑门。
「求之不得。」
安子篱忽然有些脸红,“陈大人,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娶我?非我不可啊?”
一边脸红,一边说出这种话来,还真是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喜感。
陈卿阎笑了笑,拉住安子篱的手,缓缓的与她十指相扣。
他没再写字,但是他表情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说:就是这样的。
安子篱的心跳漏掉了一拍,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注视着彼此,忍不住凑的离对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安子篱心中小鹿乱撞,马上……就要贴到陈卿阎的嘴唇了……
砰——
门被一脚踹开了。
张生又兴奋又慌张,满脸的“要死不活”,表情格外的扭曲,就如同身患便秘一样。
“安姑娘!陈大人!大事不好了!”
……
二人整齐的转过头去,张生这般反应,确定是“不好
”?
“我跟你们说,你猜陈彦衡的养父是谁?”
陈月清早在后面就听见了张生吵吵嚷嚷,本来这件事就不应该说的这么急,奈何以张生的性子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陈月清就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想要拦住张生,没想到一进门竟然看到安子篱和陈卿阎执手无语,幽怨的看着张生这一幕。
陈月清立刻一胳膊肘子怼了过去,“你干什么呢!”
张生终于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才发现二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鲁莽了,你们继续……继续……”
陈月清直接把张生甩了出去,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待后面那二位整理好表情之后,陈月清才转过身来。
“大人,姐姐,我们已经抓到陈彦衡的养父了。”
“嗯,知道了。”安子篱并不意外,毕竟他们秉雷霆之势而下,恐怕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把他救下来。
“人在哪儿?”
“已经关起来了。”陈月清说道,“只不过……”
陈月清露出了一个有着为难的表情,谨慎的看了陈卿阎一眼,仿佛是当着他的面不敢说一样。
陈卿阎皱了下眉,半晌,陈卿阎对着陈月清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