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途陷入了沉默,仔仔细细的回忆着安子篱今天晚上都吃了些什么。
他挠着头,一边对张生说着。
“都是府里自己做的菜,按理来说不会有问题,而且姑娘说了,虽然是接风,但是也不用铺张浪费,只是吃了些家常便饭而已,都是平时吃的呀。”
宁途越想越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他又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厨房那边送来的一盘凉菜。
“哦,想起来了!有一盘菜平时不怎么上桌,但是姑娘爱吃,所以今天就特地送上来了。”
“什么?”
张生转过头,眉头微微蹙起。
或许他已经找到了事情的突破口。
“可是那也没什么特别的呀,就是一种普通的野菜。”
张生可不相信那菜有多普通,就算是普通,可被人动过了手脚之后呢?之前张生那么谨慎,可是安子篱的药里还是被人动了手脚。
尤其是最近他们也确实放松了警惕,安子篱又刚刚回到侯府,难保不会被人趁机下手。
她现在身份显赫。又替皇上做了那么多事儿。没有人会喜欢她这种又聪明又机灵,甚至还能保全三皇子的人。
事不宜迟,他们必须得加快速度,
先赶回侯府再说。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到了安信侯府,阵仗极大,安信侯刚刚睡下就被惊动了起来。
他披上了衣袍跑出门,“怎么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谁都没有时间和安信侯说话,都围着安子篱往水榭的方向跑去,最后还是宁途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和安信侯解释。
“今天姑娘在皇宫里忽然晕倒了,然后张先生好像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赶回来看看姑娘今天晚上都吃了些什么。”
“进宫?他们进宫了?”
安信侯明显找错了重点,宁途无奈,也不知该如何和他解释,只好问道。
“侯爷,咱们晚上吃的菜还在吧?”
“在呀,就在厨房。”
宁途连忙撒腿跑了过去,把残存不多的那盘凉菜端了过来,拿给张生细细的看。
张生又是闻又是瞧,最后甚至自己也吃了一筷子,倒是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莫非是别的地方出现了问题?
“你把别的菜也端过来,鳖精动人。”
张生对宁途嘱咐着,随手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
水一入口,张生就猛地抬起头。
“等等,你别走了。”
陈
卿阎转过头,“发现问题了?”
“吃的时候倒是没有问题,可是喝了水之后就……”
张生咂了咂嘴,“有点苦,安姑娘,你吃的时候也觉得苦吗?”
可是这菜不苦啊。
安子篱仔细回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我不记得了。”
“……好吧。”
张生也没指望她能记起什么,安子篱现在记性明显不好,而且精神疲倦。
要不是张生逼着她,不让她睡觉,安子篱早就一头栽过去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陈卿阎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确定。”张生摇了摇头,“这样吧,明天让姑娘吩咐府里的人,就说那菜做的极好,所以还要吃。我一早就来侯府守着,看到人出去了就立刻跟上,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这也倒是个办法,那她怎么办?”陈卿阎指了指安子篱。
“没办法。”张生摊开手,“她要睡就先让她睡吧。总之,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事。”
陈卿阎还是有些不大放心,“那就不能先开点药什么的吗?”
“开不了。”张生挥挥手,“我现在连她到底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开药啊?万一药性相克,那岂不
是害了她?”
陈卿阎只好暂且压下这个心思,他担心安子篱,不愿意走,但是这毕竟是侯府,又不是他家,陈卿阎只能不舍的走了。
众人离开没多久,安子篱就又倒头睡了过去。
这次和晕倒的时候不同,她晕过去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被抬出宫了。
可是这会儿安子篱却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她好像是梦回了小时候,梦见母亲还在的时候。
甚至在梦里,她的母亲也没有因为难产而死,还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安灵云和孟氏也没有入府,他们一家子人和和美美,可是画面忽而一转,就从安静祥和的景象变成了血光四溅的沙场。
安子篱站在中央,似乎没有人留意到她的存在,只是拼命的厮杀着。
安子篱震惊的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一幕。
忽然,她在其中看到了陈卿阎。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正撑着剑跪在地上。
这时,有个人举着弯刀走来,对着他的脖颈砍了下去。
“阿阎!”安子篱凄厉地吼着,可是没有人能听到她在说话。
安子篱的世界被一片浓重的血蒙住了,她呆
立在原地,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
这只是一场梦……安子篱在心中说道,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心口那种撕裂的疼,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却被拖入更深的深渊。
等她再度在剧痛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安子篱翻过身,摸了一把枕头,发现上面湿漉漉的一片,她在梦里把枕头都哭湿。
安子篱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身来,胸口左边的位置疼痛依旧撕心裂肺,冷汗源源不断的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来,砸在安子篱的手上。
她到底怎么了?
安子篱忽然觉得心口一闷,又倒回来床上。宁途听到里面的动静,冲了进来。
“姑娘!”
他看见安子篱睁着眼睛,呆滞的躺在床上,魂不守舍。
“姑娘,你没事吧?奴才这就去把张先生叫过来!”
“别。”安子篱虚弱的开口,“先别叫他,让他去跟着那人。”
安子篱喘了两口气,这才觉得自己狂跳的心平复了一些。
“张先生嘱咐你的,你都去做了?”
“做了做了,一大早奴才就去厨房那边传话了,这会儿人已经出去了。”
安子篱皱紧眉头,按住自己的胸口,强行忍耐着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