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把你们家从前的宅子赐给了雾蕊和月公子。”
雾华听了之后,表情果然变了。
她神色有一丝暗淡,似乎是在怀念又有浓重的沉痛。
安子篱扶住了她颤抖的身体,“不过你放心,陈大人悄悄和我说了,皇上只是暂时把那个宅子让他们俩住着,日后还会有新的府邸。”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的!”雾华连连摇头,“其实我们家的寨子也废弃了好多年没人住了……”
雾华苦笑了一声,“也不知道雾蕊姐姐住着会不会舒服,有没有坏的地方。”
安子篱拍了拍雾华的手,她就知道雾华是个懂事的。
只是再懂的事的人,提起从前经历的那些灾难终究还是觉得痛彻心扉。
安子篱顺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你雾蕊姐姐很感谢你,而且……”
安子篱压低了声线,“前段日子皇上提起了赵大人之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雾华点了点头,“自然知道。”
安子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所以你知道这其中的深意吗?”
雾华愣住,说真的,她不明白。
她虽然出身国相府,可是年幼时就抄家,也没读过太多书,不像
安子篱这般七窍玲珑心,也不像雾蕊还能跟着安子篱学到些什么。
到现在为止,她都看不明白当年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被贬官流放。
所以她实在是不知道皇上还会有什么深意。
安子篱笑着捏了捏她的手,“皇上也知道你父亲当年的事还有隐情,所以有意重新提起当年的事,给你们家洗清冤屈呢。”
“真的吗?”雾华露出惊喜的表情,她眼眶中瞬间蓄满泪水,激动地看着安子篱。
“姑娘,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怎么可能会拿这种事骗你呀?”安子篱摸了摸雾华的头。
“当年之事,皇上恐怕也……”
安子篱顿了顿,“总之你等着好消息就可以了。”
“哎,知道了。”雾华用力的点头,“姑娘你也要注意安全,万不要卷进什么事端中了。您走这些日子,奴婢心里一直不安。”
“知道。”安子篱笑着答应了她。
可是出了门之后,她的笑容却又逐渐收敛。
有时候并不是安子篱主动要惹事,而是事实如此,他们谁都逃不过。
即便是刚正不阿,一心只效忠于皇上的陈卿阎都必不可免的要被拖下水。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
身处那个位置,就必定要承担起责任来。
安子篱走到院子外面,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卿阎已经在前面等她了,“怎么了?在感慨什么?”
“没有。”安子篱摇了摇头,“只是忽然觉得这人生好像大梦一场啊!”
是了,这辈子发生的事,让安子篱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想,仿佛前世才是她做的黄粱一梦,而今朝才是真实的。
也有的时候,安子篱会隐隐担心。
她在害怕所发生的事都不过是虚无,只是她在前世临死前弥留之际做的一场梦罢了。
可是不管到底怎样,她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陈卿阎把安子篱送回了安信侯府,这会儿已经天黑,他便悄悄的离开了。
刚绕过一个转角,就看见等在角落里的陈月清。
“你怎么来了?”
陈卿阎走了上去,“不是说你新婚,好好在家陪雾蕊吗?”
“就是她让我出来的。”陈月清一笑,“事情没解决,她也不安心。”
“她和阿篱果然是一路子上的人?”陈卿阎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一样的爱操心。”
“是了。”陈月清点头,“可是都没有办法的。”
陈卿阎沉默了,他背着手,带着陈月清缓缓走向前。
又绕过了一条街后,他们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一路出了京城。
这会儿刚刚结束兵变,无论是京城里还是京城外都需要整顿。
官兵们忙得很,也没有人留意到他们两个人悄悄的出了城。
离开京城,走了小半夜后,他们才来到了一片隐秘的树林里。
顺着树林向西走,一直走到尽头,可以看到那边是一片已经荒废了的农田。
农田的旁边有几处零散的小房子,应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过了,不过今夜却格外反常的点起了灯火。
陈卿阎带着陈月清走向了一间房子,轻轻的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谁?”
“路过,来讨杯水喝。”陈卿阎低声应到。
里边的人打开了门,四下张望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把二人请了进来。
“两位大人果然总算来了,这家伙不老实的很,好几次差点跑出去。”
陈卿阎皱了下眉,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消停。
陈卿阎缓缓向里面走去,终于见到了那个被绑起来的男人,正是张堂明。
他不仅没死,而且好端端的活着,就是浑身
上下都被五花大绑,甚至还用铁链子栓在了墙角,根本不让他逃脱。
可见这短短一下午的时间他一定是疯狂到让饱经磨砺的暗卫都没法子,只好把他牢牢的拴住,才能避免他跑出去。
陈卿阎点了点头,“你们做的很好,若是他在不老师的话,就再加一条锁链,总之不能让他跑了。”
张堂明看到陈卿阎到来,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嚎叫了起来。
他应该是想咆哮,奈何嘴巴被牢牢的堵住,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陈卿阎转过身,“这附近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了吧?”
“没有了。”
陈卿阎挥了挥手,“那就让他说话。”
暗卫走上前把张堂明口中的破麻布拿了出来,张堂明喘了两口气,刚想抬高音量质问陈卿阎,就被陈卿阎先行打断了。
“你不会是蠢到了要问我为什么你没死吧?你最好说点有用的话,否则我可保证不了你之后还会受什么样的罪。”
张堂明瞬间把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怒吼给收了回去,警惕的看着陈卿阎。
他眼中满是恨意,就是这个男人,在大理寺里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会儿却跑到他面前说三道四。
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