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乌云一直从江边绵延到了京城那边,安子篱站在山洞边向外看着。
这雨越下越大,足有将大地都淹了的架势,可这已经是初冬了啊……
安子篱皱着眉,气候反常可不是什么好事,虽不是什么灾年,可是下了雨气温骤降,百姓们猝不及防,这样下去活活冻死的也有。
如今朝廷那边又是这么个情况,若再不解决眼前的困多可就……
就……
安子篱忽然眼前一亮,如今暴雨绵绵,但是未必是件坏事。
这样的雨天,别说行军打仗了,就是搞偷袭都难。
安子篱转头和三皇子对视了一眼,只见他也若有所思,看来他们是想到一处去了。
既如此,那不如就博上一把。
二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肯定,他们一拍即合,连忙叫来了将军和他商议。
将军姓陆,有个文雅的名叫谨行。
安子篱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时还感慨了一番,想必他家人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想让他从文,结果他却从了武。
后来谈笑之间安子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没想到竟和她猜测的大差不离。
没从文,结果武也没搞出什么名堂来。
陆谨行自己都在
感叹,人生变幻莫测,果真不是他一介普通人能够预料得到的。
但是关于在预知未来这方面,陆谨行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听了安子篱和三皇子的想法之后,陆谨行沉默了良久。
“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
他心有疑虑,却不大敢说。
三皇子上前一步,“陆大人是胸有谋略之人,但说无妨。”
陆谨行想了想,这才开口。
“微臣觉得这是个可行之路,只是如今雨路难行,若是走水路,恐怕……”
陆谨行是在担心这路上的安全问题,如今皇上身陷囹圄,三皇子被封为了太子,是断断不能鲁莽行事的,否则三皇子一旦出了什么事,皇上那边又摸不准状况,说句难听的话,江山后继无人都是有可能的。
“我们不走水路。”安子篱忽然说道。
她转头看向三皇子,“殿下,我们此行是为了找陈大人,我看这雨连绵许久,怕不只是这一代淹了难,京城,乃至于东边恐怕也是这样的,陈大人如果赶了回来,必然也不会再走水路,我们只需乘马车,或许路上就会与他回合。”
三皇子陷入了沉思,安子篱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
诚然,如今这个情况,就算是陈卿阎
想走近路,可别人也未必同意。
要知道,他们遇到土匪的时候,可是在京城东边,是顺流而下,再往东一些就是沿海地带了。
而那群人是外族,外族人要么是西域的,要么就是北疆的,怎么也不可能从东边过来。
只能说是他们蛰伏已久,就在这里等着呢。
再者,陈卿阎明面上说去了边关,可实则不然,那他大概就还是去了当日的事发之地,寻找其余的残兵败将了。
既然如此,就不可能走的太远,所以他们必须得豪赌一把,赌能在路上碰到陈卿阎。
三皇子全然明白安子篱的意思,不禁苦笑了起来。
“安姑娘还说我赌的筹码太大,怎么换成自己的时候比我还孤注一掷。”
安子篱一笑,“跟谁学谁,殿下觉得,我学的可好?”
三皇子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确是这个道理。”
既然眼前已经有路可走了,那就事不宜迟,尽快出发就好。
出发之前,三皇子与陆谨行长谈了一番,劝说陆谨行和自己一起走。
陆谨行思索了一夜,终于点头答应,留下了小部分人护送周围百姓至安全地带,自己则带着大部分兵马和三皇子他们一起走了。
此时的雨
小了一些,但是下了山之后他们才发现,山脚下的村庄几乎已经被淹的差不多了,就更别提黄安江附近。
幸好陆谨行反应快,先行把人都捞了出来,除了损失些钱财,没有死伤一个人。
众人整顿好了之后便浩浩荡荡的启程了,他们直接弃舟绕路,从北边的洛城抄小路,穿过乡镇,绕过了京城附近叛贼最多的渡口。
行走了三日,终于拨云见日,见到了久违的太阳。
安子篱下了马车,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舒展了一下筋骨。
旁边有一条小溪,安子篱走过去简单的洗了把脸。
在外这么些日子,除了在洛城落脚的那夜换了身衣服洗个了澡,安子篱几乎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梳洗过了。
堂堂侯府大小姐,一朝竟然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弄的浑身狼狈。
也不知道陈卿阎见了她会如何。
安子篱苦笑着摇摇头,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太久没有见到陈卿阎了,竟然看着这水面时,还出现了幻觉,看到了陈卿阎的倒影。
而且这倒影活灵活现,仿佛就像是……
就像是真人一样。
安子篱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人。
他们中间隔着一条小溪,不算太远,也不算太
近,却让人觉得仿佛横亘着奈何桥黄泉路,碰不到摸不到,就连看上一眼也不敢。
生怕再多看一会儿,那人就会消失。
陈卿阎也在凝视着安子篱,表情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谁敢相信,以为轻易见不到的人,就这样见到了。
二人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这不是。
这是思念了对方许久,连眼前的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了。
安子篱忽然泪意翻涌,觉得自己的胸腔中藏着万般的委屈和怨念,可是她说不出来,哪怕到了嘴边,也只想问上一句你好不好。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安子篱先反应了过来。
她连忙转了个身,回到了丛林中,一把扯住了激动的险些窜出来的三皇子。
“你干什么?”安子篱压低声音,“别出去,外面还有别人。”
三皇子是在无意中看到了陈卿阎的,他比安子篱反应的还要再慢一点。
也幸好他反应慢,才给安子篱留下了拖住他的时间。
“可是……那是……”三皇子舌头打结,又想哭又想笑。
安子篱低垂了一下眼眸,“是,他是陈大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心口的微酸,这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