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篇概述下去,也无非是诚邀安逸臣等人参加诗会,直到看到最后,安逸臣才会露出一丝讶异的表情。
上面一行蝇头小楷,写着四个字:姚宁郡主。
赵子若?怎么会是她?
“侯府与永定伯爵府一向无往来,怎么会?”
“所以说这姚宁郡主的心思未必必是在这诗会上。”
安子篱说着,把请帖更向前推了推。
“阿兄看一看吧,这花笺上是芍药和桃花。向来女子使用花笺只用一种花,可是这个姚宁郡主新思精巧,特地选了两种。阿兄,你不了解这些,这芍药代表相思,桃花却……”
安子篱话还没说完,安逸臣的脸就已经红了起来。
他推开请帖,“别说了,既是如此,我更不会去了。”
安子篱近乎惋惜的的叹了口气,“我知道阿兄一定是这个心思,所以就先拒绝了姚宁君主,可是郡主似乎很想让阿兄到场,没等我说完,人就已经走了。若是三日之后阿兄不去的话,那恐怕……”
安逸臣面露苦涩,“难道还有牛不喝水硬按头的道理吗?这赵家的姑娘,是不是有点儿太不懂规矩了?”
话虽如此,可她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小小年纪就得了封号,又出身于伯爵府,旁人哪敢说她不懂规
矩。
尤其是伯爵爷和伯爵夫人,巴不得赵子若赶紧嫁出去。
安子篱收起请帖,“如果阿兄实在不愿意去的话,那我便说你生病了,总之应付过去就是。”
“等等。”安逸臣叫住她。
他似乎是在纠结,过了会儿才说。
“算了,没有必要惹这个麻烦,既然只是个诗会,那想必到时候一定有很多人家的公子小姐会到场,那我边去吧,她应该不敢怎么样的。”
安子篱无奈地笑着,“那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阿兄,我给你引荐个人。”
安子篱对外叫了一声,“雾蕊,把雾华带进来吧。”
二人走了进来,雾华一直怯怯的不敢抬头。
她平日里一直生活在后院,突然到了安子篱身边做事,又被她带来见大公子,便是大气都不敢喘了。
“这是我新要来的丫头,以后就和雾蕊一起在屋里伺候我,只不过这丫头好像很不受二妹妹的喜欢,以后若是碰见二妹妹欺负她,阿兄可要替她说句话呀。”
安逸臣淡淡一笑,“那是自然,我妹妹身边的人,自然要护着。”
他看了看雾华,只见这丫头身量矮小,纤瘦的不行,也不知道从前受了多少苦。
因为雾华低着头,所以从安逸臣的方向看过去也只
能看到她纤细的下巴,便忍不住笑道。
“只是你这丫头都不让我看看她长什么样,然后就算是在府里见到了,恐怕也认不出来呀。”
“雾华,把头抬起来。”
雾华颤颤巍巍,小心谨慎的抬起头,怯生生的看了安逸臣一眼。
只是看了一眼,她便愣住了。
安子篱不明所以,只觉得雾华的反应好笑,便道。
“阿兄你把这丫头吓到了,看这小脸红的。”
安逸臣摆摆手,“罢了罢了。是我不好,你快叫她下去吧。”
安子篱挥挥手,雾蕊便带着雾华出去了。
只是雾华行至门口,忽然忍不住转头看了安逸臣一眼。
而这会儿安逸臣正在和安子篱说话,谁都没有留意到雾华在偷偷看安逸臣。
兄妹二人又低声交谈了一会儿,安子篱这才出门,叫上两个丫头一起回水榭。
之后又打发了雾蕊出去,单独把雾华留了下来。
雾华紧张的搓着手指,站在安子篱面前,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生怕惹恼了安子篱。
安子篱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心生怜惜,把她拉过来。
“我知道今天你受委屈了,只是你是后院洗衣服的,怎么会突然到二小姐身边去了呢?”
“奴婢也是偶然遇到了二小姐……”
雾华磕
磕巴巴的说道,“二小姐说,她马上就要嫁人了,要准备嫁妆。怕人手不够,所以就临时拉了奴婢去。”
这种事都是家里应该给她准备的,安信侯如今恼了她,没有亲自为她打点,但到底也有安子篱和叶稚替她准备,她自己又在准备什么?
难道是孟氏把自己手里所剩不多的那些东西都给她了吗?
可是孟氏的东西都在她原先住着的院子里,从她被送走了之后,那院子就封了起来,从未有人进去过,安灵云又是从哪里拿来的这些东西?
安子篱略思量了片刻,什么都没说,只是嘱咐雾华。
“平日里一定要小心二小姐,没有必要的事,就不要单独出门。如果一定要出去的话,最好带上雾蕊,实在不成就快去快回。只要不撞上二小姐,便可平安无事了。”
雾华感恩戴德的走了,只是刚出了门,她就长叹了口气。
雾蕊刚好端着茶壶路过,“你怎么了?”
雾蕊忽然出现在雾华身后,把她吓得跳了起来。转头结结巴巴道,“雾蕊姐姐……”
雾蕊诧异的看着她,她总觉得这个丫头好像受过什么惊吓似的,便放下茶壶,拉过她,撩起袖子一看才发现这丫头的胳膊上竟然全是伤痕。
准确来说,应该
是疤痕。
这些伤好像已经有些时日了,伤口愈合之后,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参差不齐的印子,像是被鞭子抽出来的。
“这是……”雾蕊惊讶。
她还从未在府里的奴仆见过这等的伤,雾华本就生得纤细,瘦的更是几乎皮包骨,到底是什么人能把她打成这样?
雾蕊忍不住气愤,“是不是管事的婆子欺负你?”
雾华触电似的收回手,“这是这是以前弄的了。”
以前?
可雾华今年才不过十五,应该是刚刚出来做工的,要是以前就在别人家的话,想必也是家生或是早就卖出去的奴婢,应该出不来的。
雾蕊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入府之前是做什么的呀?你家中的人呢?”
雾华猛地咬住了嘴唇,“我我我,以前是……我,我以前不是京城人,我是一个流浪儿,没有家……以前一直跟着戏班子到处走……”
雾蕊这才了然。
看来她身上的这些伤应该是以前在戏班子的时候,被那些人打的。
雾蕊忍不住发恨,这么大点儿的一个丫头也能下的去手!
她心疼的拍了拍雾华的肩膀,“你先回住处去吧,今日好好歇一歇,这边不用你伺候,回头我去找一些祛疤的药,你年纪还小,这些疤应该可以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