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的话都念叨烂了,安子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捏起小拳头,说了句。
“加油!”
安逸臣笑了,怜惜的把手落在小妹的头上。
“你放心。”
陈卿阎默然看着,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酸,走上去挡开了两人。
“去吧。”
安逸臣瞬间变了个脸色,跟得了皇恩一样,可见就是陈卿阎放个屁他也敢说放的真有道理。
安子篱看着自己没出息的大哥,一阵心焦,喝迷魂汤了?
陈卿阎转了个身,有意无意的在安子篱的肩膀上撞了一下。
“还不走。”
安子篱一个趔趄,对着陈卿阎的背影张牙舞爪,然后陈卿阎就折返了回来,把她拎上车。
安子篱就像小鸡一样被抓走了,马车直行到了汇茗轩,砰的一声,身后的门关了。
“有事?”
陈卿阎坐到茶案边,慢条斯理的沏了壶茶,末了才像招呼小狗一样。
“过来。”
安子篱蹭过去,拨弄着茶盏盖子玩。
“有话就说。”
有屁就放……
“这里是京城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皇宫。”陈卿阎悠然开口,淡淡的抿了口茶,细细品味,“果真不错。”
“……”
安子篱显然没有明白陈卿阎的意思,
疑惑的望过去,这才发现视线刚好可以落在皇宫西侧的集英殿。
人头攒动间,虽无法辨认谁是谁,但安子篱知道安逸臣就在里面。
心下安稳了些,安子篱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
转头看向陈卿阎,他还认真的品着一盏香茗,看似无知无觉。
热气蒸腾着他的侧脸,俊美招摇的面庞柔和下来,安子篱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人的身上体会出了什么叫温柔,耳根悄然红了。
半晌才觉得不对劲,连忙甩头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丢出去。
陈卿阎慢悠悠的喝了一盏茶,便起了身。
“本官还有事,先行告辞。”
他潇洒的走了,留下一道群青色的背影。
安子篱眨了眨眼,收回神智。
一连三日,安子篱都泡在茶楼里,日日对着集英殿渺小的影子翘首以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快坐成了一尊“忘兄石”。
日头落山,集英殿那边终于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影。
安子篱猛站起来,匆匆忙忙的跑出门,拖过雾蕊。
“出来了!我们快去宫门口!”
两个丫头脚步凌乱,一不小心就踩到了绯红色的裙摆,纠缠在一起,险些摔了。
“姑娘!”雾蕊惊呼。
安子篱顾
不上这些,“没事,我们快走。”
二人身影飞速略过长廊,尽头那边忽然闪过一道身影,安子篱惊鸿一瞥,突然发现是萧景明。
他不在宫里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难得安子篱急得恨不得飞起还抽出空来给雾蕊使了个眼色,雾蕊了然,悄悄地退了下去。
安子篱到的刚刚好,安逸臣恰巧出来。
安子篱兴冲冲的迎上去,“阿兄!”
安逸臣接住扑来的安子篱,“都说了不必来的。”
安子篱嘿嘿一笑,“阿兄受累了,我们快点回家吧。”
安逸臣点点头,刚迈出一步,腿就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脸色有些突兀的苍白。
“你怎么了?”安子篱皱了下眉,扶住安逸臣的身子。
安逸臣表情有点愧对先人似的,“说来惭愧,集英殿阴湿寒冷,有些许吃不消。”
早说要给他带自己绣的那套厚护膝了,安子篱连忙扶稳安逸臣。
“先回府。”
本想叫了徐太医去给安逸臣诊脉的,却被安逸臣三推四阻的给拒了回来,说是有些累了要休息,又说不能耽误了给蒋氏请安,安子篱这才作罢。
晚膳时雾蕊终于姗姗回来了,她谨慎的打发了小厮,关上门才凑过来。
“姑娘,说是灵云小姐今日出去了。”
安子篱手中的筷子一顿,这个蠢货就这么忍不住。
她自己想送死无所谓,这两日正值安逸臣科考,多少双眼睛盯在安信侯府上,每日迎来送往那么多人,万一被哪个看到安灵云鬼鬼祟祟,抓到小辫子参上一本,别说是安信侯府,就是安逸臣也会无辜被波及。
心下不悦了一会,安子篱面色铁青的夹了一筷子鱼。
“可看见他们在做什么?”
“倒是规矩,没半分越轨,只是……”雾蕊悄悄凑过来,“他们言语中似乎有提及姑娘,奴婢怕被发现没敢凑太近,听的不大清楚。”
安子篱慢条斯理嚼着鱼肉,“提我,呵……”
她动作停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安灵云买的药呢?”
雾蕊顿了片刻,瞪起杏眼。
“难道她想……”
“事无完全,她没动手我也不能治她的罪,且先防备着吧。”
一顿饭被安灵云搅和了没了胃口,安子篱兴致缺缺的放下筷子。
“陪我去看看阿兄吧。”
看不准安逸臣到底哪里不舒服,安子篱只好先寻了点祛寒气的药一并包好去了安逸臣的院子。
谁知刚到门口,就听见
里面传来异声。
安子篱顿住脚,默然停在廊下。
“公子,您这腿伤太重了,奴才还是去请徐太医吧?”
腿伤?安子篱蓦地抬起头,安逸臣走的时候好好的,哪来的腿伤。
“不必……”安逸臣声音中透着隐忍,“徐太医是祖母身边的人,这么晚请他必会惊动人,我没事。”
安子篱猛的推开门,“阿兄受伤了也不说吗!”
安逸臣抬起头,难掩慌张的神色,连忙扯了外袍盖住自己的腿。
“胡闹,怎么不打招呼就进来!”
安逸臣满口人伦,安子篱却不顾男女大防的扑过去,扯开安逸臣的腿。
安逸臣的腿似乎并无异样,更没有什么外伤,但安子篱能明显感觉到他肌肉紧绷,小腿僵成了笔直的一条线,唯有膝弯颤颤巍巍,似乎是不敢用力。
安逸臣僵了片刻,想推开安子篱,被安子篱眼疾手快的按住。
“别动。”
安子篱眯起眼睛,“雾蕊,拿蜡烛来。”
雾蕊连忙端了烛台,递到安子篱面前。
眼前大亮,安子篱终于看出了异样。
表面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因为只有一个小小的针眼而已,可那看不见的针却像是笔直的刺进了安逸臣的骨头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