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为首的官差肥头大耳,满面油光。许是府衙的衣衫太小,竟将他身上的肥肉给挤成了一条一条的,瞧着直让人犯恶心。
“马大人!马大人救命啊马大人!”
这官差叫马哲,名字斯斯文文的,身形长相和行事作风却与名字极为不同。
老板娘一见马哲上来,便连声哭诉,梨花带雨的模样让马哲的眼中闪过淫秽之色,不过碍着此处人数不少,到底轻咳一声,将心底那股子龌蹉想法压了下去。
“柔娘,你这客栈开了多年,今日这是有人闹事?”
听见马哲这样说,安子篱等人才知晓老板娘原来叫做‘柔娘’。倒是个让人觉得温柔的命,偏偏做的都是恶毒的事。
“马大人只听她一面之词就认定我们闹事?”安子篱皱眉,极为不满。
她听得出马哲摆明要护着柔娘,顿时就憋着一股火气。
虽然知晓永安镇的府衙官员估计没什么好东西,但知道是一回事,亲身感受到了,则是另外一回事。
“你们三人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倒是柔娘和她雇佣的工人一个受伤一个昏迷不醒,还说本官听一面之词?”
“真以为本
官瞎了眼不成!”
“来人!将这三个闹事的关进大牢!”
安子篱眉头狠狠一皱,面色极为难看。她有意再说什么,却被陈卿阎不着痕迹的拉了一把,顿时,安子篱抿唇不语,只直勾勾的盯着马哲。
柔娘见状缓缓起身,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志得意满,不过如此。
脖子上小小的伤口又如何?这些人是从永靖城来的又如何?入了永安镇,是龙也得给她盘着!是虎也得给她卧着!
“嘶——”
柔娘略微动了动脖子,猛然感觉到一股疼痛。她倒吸一口冷气,抬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脖子,湿润感顿时侵染她的指尖。
定眼一看,指尖上竟真有些许鲜血!
方才过于紧张,倒是顾不上伤处疼痛,此时放松下来,猛然的就觉得疼痛席卷而来。在永安镇待了这么久,柔娘还是头一遭受伤!
真越想越不是个滋味。
“马大人,你看奴家,这脖子可疼了~”柔娘嗲嗲的开口,眉目含泪,伸手揽住马哲的手臂,红唇微张,让马哲顿时顾不上其他,“大人,您要为柔娘做主啊~”
“好好好,心肝儿放心,本官一定给你做主!”马
哲眼里只有柔娘这张动人的脸蛋和娇弱的神情,那里还顾得上安子篱和陈卿阎?
他大手一挥,示意身后官差将安子篱几人带下去关押,自己则是搂着柔娘纤细的腰肢朝着另外一间房走去。
至于要做什么,脚指头想也知道。
“还真是不要命。”安子篱看得明白,不免有些惊愕。这脖子上的伤都不管,竟是直接奔着那档子事儿去,果真是……
“看路。”
陈卿阎将安子篱的低喃听得清楚,也将她那几分惊愕的神情收入眼底。霎时间,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股烦躁。
一个正正经经的侯府嫡小姐,怎么这些腌臜事儿明白的如此之快?
安子篱不知陈卿阎的想法,只觉着陈卿阎许是因为即将迎来人生头一次入狱而觉得憋屈,这才有些不悦。
此时天还未亮,虽说在屋子里头有些轻微的闷热感,但在外头却只觉得夜风有些过于凉爽,特别是风从身边穿过的时候,更是让安子篱不禁打了个寒颤。
陈卿阎瞧了安子篱一眼,长腿一迈,走在了安子篱的正前方,状似无意,却是将夜风挡了个七七八八。
安子篱盯着陈卿阎的背影看了半
晌,最后微微抿唇,低下头颅。
永安镇的大牢极为破败,和安子篱曾经住过的牢房相比起来竟然让她生出了一股子诡异的‘安慰感’。
上一世因为被安灵云和孟氏陷害,安信侯府上下在大牢中足足住了快一月的光景。那时候的安子篱觉得不会有比入狱更糟糕的事情。
后来她才发现,入狱只是一个开始。
“陈大人是头一次坐牢吧?”安子篱几人被关在一间牢房,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牢房已经满了,只余下一间空着,“可还习惯?”
“安小姐难道是第二次?”
陈卿阎斜睨安子篱,反唇相讥。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在与安子篱呆在一块儿的时候,他的言行举止,都和平日里的自己有明显的区别。
“京城的大牢比这里好。”安子篱笑笑,“毕竟是京城。”
“如果安小姐想去,回京之后本官可以送你一程。”陈卿阎目光沉沉,“总归安小姐也是有人命在手的。”
安子篱噎住,她自然记得自己有人命在手。
昔日在宫中,受了沐阳指使来推她下水,意图淹死她的那个宫女,不就是因为安子篱当是处于自保的本能
而死掉的?
那时候,也确实多亏了陈卿阎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安子篱也清楚,那不过是陈卿阎念着她情有可原,沐阳郡主又嚣张跋扈惯了,皇帝有意借机磨灭她的气焰,所以陈卿阎才会那般,仅此而已。
“陈大人此前还不信会有牢狱之灾。”安子篱转移话题,虽然知晓陈卿阎不过是恐吓威胁她,但想到那件事情,安子篱心中还是有些喘不过气。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您看,如今还真入狱了。”
安子篱笑着,故作轻松的模样让陈卿阎目光微动。
“确实。”
陈卿阎颔首,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入狱,毕竟有的东西只有进入内部才能知晓。被关入大牢,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只是没想到竟因为这事儿入狱。
不过也算达到了目的?
“安小姐神机妙算,本官佩服。”
有计谋的入狱只有陈卿阎和自己的心腹知晓,所以不存在有人告密。安子篱从何得知,一直都是近日陈卿阎心中最大的疑惑。
“不敢当,不敢当,陈大人谬赞了。”安子篱笑眯眯的,但下一刻又立马苦着一张脸,道:“这牢房里头不会有老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