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日,乞巧灯会。
一年一度的乞巧节灯会是情人必过的节日,几日前萧景明就来信约她这日出门游玩,安子篱考虑后应下。
想要一个人的真心,只靠书信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一点惊喜。
她提前踩点,换了身衣服乔装打扮后混进灯会必经之处的戏班子里,饰演旦角虞姬。
几乎掐着时间,萧景明在路口出现从戏台边路过,安子篱恰好演到虞姬随项羽引颈自尽,身体翩然坠落,却不是坠落在戏台上,而是刚好落在萧景明怀里。
大庭广众之下美人投怀送抱,萧景明下意识揽紧她的腰肢,愣了一下,深沉的眸色落在安子篱油墨水彩画出的妆容上,指尖下意识在她腰肢上掐了一下,嘴角悄然勾起。
安子篱被他这幅油腻的样子恶心到了,连忙往他怀里塞了个手帕,转身就走,消失在戏台幕布后。
萧景明摸出怀里的手帕,看到熟悉的面料刺绣云朵和提诗,瞳孔骤然紧缩。
刚刚那个女人是……
……
两人全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互动全被对面酒楼包厢的客人尽收眼底。
暗卫看着窗边凭栏而立直冒凉气的自家主人,
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主子,刚刚那个人其实也未必是安小姐吧?”
怎么说安子篱也是安信候嫡女,怎会愿意自降身份去做戏子的活。
想想都不靠谱。
“呵。”陈卿阎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连太后都敢怼,胆大包天,这世上还有那小狐狸不敢做的事吗?
她那一举一动的神态,化成灰他都认得。
尤其看到她倒在萧景明怀里的时候,心里竟说不出的憋闷。
陈卿阎抿了抿唇,冷声道:“去叫对面班主来见本官。”
“是。”
安子篱给萧景明塞完手帕后功成身退,并没有要去赴约的意思,她又不是真的喜欢萧景明,去赴约还要卸妆,岂不是露馅了?
所以安子篱绕到戏台后就打算卸完妆换完衣服后回府。
没想到人刚坐下,还不等动手,就见班主匆匆忙忙跑过来:“虞姬,先别卸妆,别卸妆!有位贵客要听你唱戏,你快跟我来一趟。”
安子篱:“……”
“班主,我的戏已经唱完了,您找别人吧。”
唱戏那么累,若不是为了计划,她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
不唱!
“不行,那位大人点名要你!”见她一副不
情愿的样子,班主软磨硬泡道:“小祖宗,您就行行好再唱一场吧,若是得罪了那位,明天我这戏班子就开不下去了。”
“就当可怜可怜我,毕竟我也帮了你的忙不是,成不?”
安子篱沉默,计划进行的这么顺利,老班主确实帮了不少忙,她沉吟了一会儿起身:“好吧,带路。”
然而,安子篱很快就后悔了。
悔、不、当、初!
谁能想到请她唱戏的人竟然是陈卿阎,她错愕的瞪着对方,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忘记了反应。
而且他那眼神,分明已经认出了她!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画成花猫似的脸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不是要唱戏吗,傻站着干什么?”
陈卿阎慵懒的靠在软塌上,幽冷黑眸轻佻的落在安子篱身上,嗓音微凉,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唱!”
安子篱身体一颤,站在原地没动,猛地扭头看向身侧的老班主:“对不起班主,这唱戏我着实唱不了,您另请高明!”
说完不等老班主阻止,疾步往门口走去,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太尴尬了,她头发丝都要卷起来了。
然而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只觉一阵
风自耳畔拂过,安子篱手腕一紧,下一瞬已经被人牢牢扣进怀里,听着对方胸腔的震动,对老班主道:“出去!”
老班主瞠目结舌看着安子篱被陈卿阎扣进怀里,察觉事情不对,想要替安子篱解围,还不等开口就被暗卫拎着脖颈强行带了出去,顺便关上房门,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气氛微妙。
陈卿阎故作不知,轻佻的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眯眸质问:“怎么,给别人能唱,给本官就不能?”
我呸!
安子篱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陈大人,既然您都认出我了,再装就没意思了吧?”
“本官不知安小姐在说什么。”
安子篱:“……”连她姓安都知道,还装!
“无聊,放开我!”安子篱扭动身子,想从他怀里挣脱,反惹的对方收紧了力道,身体紧紧贴合,她羞恼的娇斥:“陈卿阎!”
陈卿阎眸色骤然一暗,嗓音喑哑:“安小姐方才投怀送抱不是做的很熟练吗?难道本官比不上萧景明那个伪君子,你宁愿对他投怀送抱都不准本官碰?”
这是一回事吗?!
“陈大人,您说的伪君子可
是当朝六皇子,就不怕祸从口出?”
安子篱也不挣扎了,抬眸迎上他的视线:“况且,我好歹是未出嫁的姑娘,您这么抱着我,于情于理都不合吧?我记得您是最受礼之人,难道您精虫上脑连素养礼节都抛弃了?”
“事实如此,便是当着皇上的面,本官也敢说。”陈卿阎嗤笑:“况且你说错了,戏子……可不算良家女,便是本官在这里要了你,也无人敢置喙什么。”
听出对方话里的认真,安子篱心猛地漏跳一拍。
她猛然盯住对方的眼睛,才发现他眼底风起云涌晦涩难辨,透着极度的危险。
扣在腰间的手瞬间滚烫似火。
饶是她经过两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结巴:“我。你。我可是安信候府嫡女,你敢对我无礼,我家人不会放过你的。”
“家人?”
陈卿阎玩味的勾唇:“你指的是你那个懦弱的父亲?还是年迈的祖母?还是那个护主的丫鬟?”
不过一盘散沙,便是安信候府整个加起来,他都不惧。
“况且,今天这里可没有什么安信候嫡女,只有一位……戏子。”
一个随他予取予求的戏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