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安子篱只想静静,别问她静静是谁!
她无意识攥了下袖口下的指尖,一想到这双手昨晚曾亲手了结一条人命,她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臣女从昨晚到现在并未看到什么婢女,只在房间里抓了一箩筐的蛇虫鼠蚁,还是剧毒的,郡主可要看看?”
不等沐阳郡主回答,她又转头对陈卿阎道:“陈大人,昨晚臣女的房间被倒入大量毒虫,臣女怀疑有人想要害臣女性命,可否拜托您一并帮忙查了?”
沐阳郡主脸色一刹那难看无比,嗓音尖利质问:“怎么,在我映雪宫还有人能害你不成?”
“这个。不好说。”安子篱摇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毕竟优秀又运气好的人,总会招来小人嫉妒,且事情已经发生,查一下总归有备无患。”
“你!”这贱人指桑骂槐的不就是暗讽她是小人吗?!
“可。”不等她发火,陈卿阎便点头应了下来。
他没想到沐阳郡主竟然会让人往她房间里的扔毒虫,看来就算有暗卫守着也并非万无一失,还是要尽早想办法让她出宫才行。
已经过了这
么多日,想必柳将军应该也快到边疆了。
柳将军在朝中举足轻重,带兵以勇猛闻名,是真正从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将,用来制衡淮安王恰好。
安子篱看着沐阳郡主铁青的脸色,勾唇:“那就多谢陈大人了。”
陈卿阎没应,而是略带几分警告语气的对沐阳郡主道:“既然原来的房间不能住了,那就劳烦郡主给安小姐重新安排一间,她好歹是安信候嫡女,若是在映雪宫出个什么差错,不论是谁做的,最终都对郡主不利。”
隐晦提醒沐阳郡主收敛一些,不要太过分。
“郡主婢女失踪一事本官会彻查,如果没有旁的事本官就告辞了。”话虽这么说,却压根不给沐阳郡主开口的机会,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留下安子篱一个人站在原地。
淦!
这个不讲道义的家伙,把人惹火自己就跑了。
沐阳郡主狠狠地盯着她:“怎么,看着陈大人一直偏袒你,很得意?”
安子篱:“……”得意谈不上,只是看着她吃瘪着实挺爽。
“我告诉你别高兴地太早,本郡主的婢女只是失踪了,可她总会找到的,不论是活人,还是……尸体。”
到那时,就是你的死期!
果然,安子篱闻言眸色顿时一深。
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见她变了脸色,沐阳郡主脸色好看了几分,倨傲的抬了抬下巴:“本郡主饿了,过来伺候本郡主用膳。”
神态里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彻底把她当成了婢女使唤。
安子篱压下心绪,清亮的眸子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上前替她布膳。
沐阳郡主还不满的一个劲挑毛病。
“这菜这么热,你想烫死我吗?”
“鱼刺都没挑干净,你是不是故意的?”
“肘子这么腻你还给我夹,是想胖死我吗!”
“行了行了,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去给我盛碗汤。”
安子篱脸色越来越冷,沐阳郡主却越来越开心,似是折腾她上了瘾一般,她端着盛好的热汤,指尖被烫的通红,忽然就想起第一日来时沐阳郡主故意让她端的那碗热药。
她冷笑一声,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唇,手腕一斜全倒在了她的宫裙上。
“啊!!!”
沐阳郡主被烫的失声尖叫,迅速起身抖开裙子,疼的表情都扭曲了,还不忘记找安子篱麻烦,甚至连伤势都不看,扬手就朝安子篱脸上打来。
安子篱
抬手擒住她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打了回去。
“啪!”耳光声响亮清脆。
沐阳郡主捂着脸颊,错愕的瞪着她:“贱人,你敢打我!”
她这些日子不是很能隐忍,委曲求全吗?怎么会突然敢对她动手!
疯了不成!
“打你。又如何?”安子篱看着她的眼神无比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让人汗毛倒竖。
她从来就不是委曲求全的人,这些日子的刁难已经把她所有的耐心都耗尽了,如今她杀了她的贴身婢女,两人之间即将连伪装的和平都做不到了,既然如此,她还忍什么?
沐阳郡主不可置信的瞪着她,脱口质问:“难道你就不怕我父亲发兵,生灵涂炭?”
之前她不是还很忌惮么?
“生灵涂炭与我何干?”安子篱甩开她的手,嗤笑一声:“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没有决定天下大势的能力,若你父亲只因为我不给你欺辱而不分是非发兵,那只能说明他早有反心。”
“若他当真忠君爱国,又怎忍心为你一人颠覆朝政,生灵涂炭?”
寝殿外,刚刚走到门口的皇上恰好听到安子篱这番话,陷入沉思。
以前他顾念着太后的情分一直对沐阳的
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左右不过一个女子,撑破天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直到上次花园里,让他亲眼见识到沐阳的荒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下令惩治了她。
没想到不过几日,边疆就递上淮安王为女求情的奏折,表面求情隐含威胁,他一怒之下派了柳将军过去分兵夺权,想要限制制衡于他,却也顾忌着百姓安危不敢真的将人激怒,所以有了放沐阳出天牢一事。
而一刻钟前他接到奏折,柳将军已经抵达边疆,淮安王却紧闭城门拒绝让他入城,抵抗情绪十分激烈。
他犹豫再三,原本只是想过来找沐阳看看有没有突破口,若是实在不行也只能暂且先退一步,却不想意外在门口听到安子篱这番话。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他未曾亏待沐阳,君臣有别,若淮安王没有反心,何须他来退让?
若淮安王已有反心,他退让又有何用?
待到退无可退之时,难道要连自己屁股下的龙椅也拱手相让吗?
他神色一肃,忽然沉声对身后贴身总管道:“八百里加急,传朕手谕给柳将军,让他问问淮安王,这王朝可是朕的王朝,他可是朕之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