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卿阎原本不想进来,但见安子篱明显抽红了眼,事情愈发失控,他不得不出来劈手夺过她手里的鞭子,沉声制止:“够了,清醒点!”
“凭什么?你放开我!”安子篱一看到雾蕊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就气的想杀人。
“安子篱,本官说够了!”见她已经陷入魔障,陈卿阎语气陡然冷厉,抓着她的手也无意识用力几分。
安子篱吃痛,只觉得连陈卿阎想护着沐阳郡主,连同他一起恨上:“不够!她抽雾蕊几鞭,我就要还她几鞭,这才公平!”
“你身为摄政大臣,当朝首辅,却黑白不分徇私舞弊,与他们又有何区别?!”
陈卿阎闻言气笑:“徇私舞弊?你当本官偏向谁呢?”
他处事素来公正严明,唯独几次徇私也都落在了她头上,她倒是有脸指责他。
沐阳郡主再怎么说也是太后身边的人,为了一个婢女,她打两下出气还可以说气头上一时冲动,再过分就不好收场了。
对峙的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沐阳郡主悄悄接过下人递上来的鞭子,眼底满是怨毒,劈头朝安子篱甩来,含恨叱道:“贱人,敢对我动手,
本郡主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鞭子破空声听的人毛骨悚然,陈卿阎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只来得及侧身将安子篱护在怀里,用后背替她生受了一鞭。
“啪!”锦衣崩裂,鲜血飞溅。
沐阳郡主的鞭子是特制的,抽人极疼,一鞭下去伤可见骨,若是用上内力,几鞭便可夺人性命。
“大人!”
“小心!”
沐阳郡主和安子篱同时惊叫出声,前者显然没料到陈卿阎竟愿护安子篱到这个地步,后者被他紧紧护在怀里,霎时清醒过来,理智回归,整个人如坠冰窟。
“陈卿阎……”安子篱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红了眼睛。
“不许哭,本官无事。”陈卿阎垂眸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薄唇稍稍勾了一下。
混乱的花园陡然安静下来,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起来。
“太后驾到!”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宫女刻意扬高的声音,让花园里的人皆是一怔。
沐阳郡主短暂愣了一瞬后,仿佛终于找到主心骨一般,丢开鞭子提起裙子就迎了上去,扑到太后怀里委屈哭诉:“太后救命,有人要杀沐阳,您一定要为沐阳做主啊。”
太后也被
沐阳郡主这浑身是伤的样子吓了一跳,这小丫头向来骄傲,何曾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不仅身上几道鞭痕,就连脸上都没能幸免。
看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孩子被人打成这般,太后大怒,顿时就冷了脸:“放肆,是谁敢如此欺辱于你,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做主!”
沐阳郡主抬手就指向安子篱,满怀恨意道:“就是她!”
“她莫名其妙闯进我的寝宫,不由分说就对我动手,沐阳身上的伤都是她抽出来的,这园子里所有奴婢都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太后目光顺着沐阳郡主落在安子篱身上,她不认识安子篱,却对她身侧的陈卿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尤其是看到他以一副保护姿态护着安子篱时,更是讶异,不动声色试探道:“陈大人也在此?”
“是,微臣见过太后。”
“臣女见过太后。”安子篱只能随着行礼,即使对方一字未说,那含着冷意的目光已经让她十分不适。
太后扫她一眼没应,被沐阳扶着落座,抿了口茶,才冷淡的看着她问:“方才沐阳说她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可属实?”
不问原因,只问她是否动手伤
了人,太后明晃晃的偏心。
安子篱抬眸扫了眼一脸得意的沐阳郡主,神色冷了几分:“是。”
“放肆!”
太后手中茶盏猛地摔到安子篱脚前,飞溅的茶水沾湿裙摆,陈卿阎眉心一蹙,却未作声。
就听太后接着怒声质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好大的胆子,皇宫大内竟敢对郡主动手,你可知罪?”
安子篱垂眸狠狠咬着牙,沐阳郡主得意的嘴脸和血迹斑斑的雾蕊交替在眼前浮现,她知道最简单揭过此事的办法就是认错受罚,有陈卿阎在这里,太后便是罚她也不会太过分。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臣女不知。”她骤然抬眸,直直迎上太后的视线,脊背挺直不卑不亢。
陈卿阎毫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忍不住叹气,看着安子篱的目光里却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
小狐狸如果能服软也不会吃那么多亏了。
太后显然没料到安子篱竟是这种反应,噎了一瞬,有种被挑衅的感觉,彻底被激怒:“你身为臣女,身无品级,无故重伤郡主还不知罪,非要哀家动刑才肯认错吗?”
安子篱屈膝跪拜,脊背却挺的笔
直,朗声自辩:“臣女伤了郡主不假,却并非无故。”
“不论事出何因,都不是你伤害郡主的理由!”太后看着她冷声开口:“来人,将她给哀家拖去天牢,听候处置。”
安子篱猛然抬头看向太后,浑身血液发寒。
她明白了,太后根本不想听她辩解,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她都不在乎,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护着沐阳郡主,给她出气。
她轻嗤一声从地上起身,看着太后冷笑:“没想到原来一国太后,也会偏听偏信,是非不分,为了一己之私不分对错残害无辜,只为了护住您手心上那个比蛇蝎还狠毒的所谓郡主。”
对方的恶意已经不加掩饰,既然今日之事注定无法善了,那她又何必卑躬屈膝。
太后眼底冷光愈盛:“冒犯哀家,罪加一等,拖下去!”
与沐阳郡主身边只跟着几个丫鬟侍卫不同,太后是可以直接调动禁卫的,不仅如此,身边还有暗卫时时刻刻保护,一声令下顿时有禁卫上前捉拿安子篱。
始终袖手旁观的陈卿阎眉眼忽然一凛,上前一步将小姑娘护在身后,语气沉冷威严:“本官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