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卡伦打开通讯页面上还未读取的其他消息,是来自大夏八个主要机场发来的管制命令。这些命令的内容就像是复制黏贴生成的,全部是同一句话:
“贵机已被锁定,请立即降落至指定地点,接受检查。”
大夏的八大机场并不忙碌,每日至多只有三条航线运行。机场地勤的工作并没有过多的负荷,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向处于隐身状态的大黑翅发来相同的迫降指令。
除非……八大机场的通讯设施被恶意入侵。
坐在后座的胧陵将头顶的备用操作面板拉下来,通过大黑翅这架会飞行的服务器检查着八大机场的发信路径。
果然,八条路径在转运途中全部被集中篡改到既纪临时机场的塔台内。
金未望着胧陵手边的面板惊叹:“连八大机场都被黑掉了,大夏正在运作的飞机岂不是要乱撞在一块儿?”
“那倒不用担心,八大机场在今天早晨就已经停发了所有航班。”
就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被字符所填充的枯燥面板上,突然弹出一段喧嚣嘈杂的新闻视频。
血肉模糊的人们像机器制品一样盲目地游荡在街区里。偶尔有一两个看起来正常的路人慌忙奔跑其间,反而被那些满身血污的人们围攻撕咬。
无人机航拍角度中的建筑物全部紧闭门窗,熄灭灯火。拉响的警报声压制着街上的嘶吼和哭喊。
尸潮来临了!
不仅仅是临时机场这个丧尸的老巢穴,大夏的八大机场,乃至一般城市街道上,全都充斥着肮脏的走肉行尸。
“……怎么会这样?”金未以为这只是那群网络黑客的玩笑,“这视频肯定是后期处理过的。”
半个小时前既纪市才循规蹈矩地从他眼前苏醒。人们衣着光鲜奔向工作的战场,那股汹涌的气势可以将丧尸群碾压在下水道。
现下的显示屏里显示的,正是光天化日之下既纪市人荒马乱的街景。
幸存的人们四处逃窜,却发现各个单位楼栋在收到紧急回避的通知后迅速关闭了各个出入口。
还没来得及躲进室内的无辜市民们无法选择,听凭着尸潮将他们吞没。
金未始终无法接受尸潮已经蔓延开来的事实,要求下机亲自确认情况。胧陵只好吩咐卡伦降低飞行高度,以便让金未可以用肉眼确定现在的急迫情势。
大黑翅缓弛而下,停留在离地面不到十米的高度。
地面上的人们如蝼蚁般四处流窜。偶尔有一两个正常人注意到了大黑翅的靠近,想要高呼求救,却因疏于防范被狂奔的丧尸咬住脖子和大腿,就这么融汇进了尸潮中。
金未不再怀疑尸潮的真假。他和阿宴都因为近距离看到尸潮的残酷涌动而反胃,两个人捧着呕吐袋将昨天还没消化的食物残渣倾吐而出。
“我们现在还能回海门吗?”卡伦将大黑翅的盘旋高度提升至正常值,发现目光所及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全部挤满了丧尸。
胧陵将胸前的操作面板塞回了头顶的卡槽,“现在大夏只有海门没有被尸潮覆盖,这种紧要关头海门已经发出了封锁令,拒绝任何外部人士入城。”
阿宴把头从呕吐袋中拔出来,面色青白:“除了海门……”
不多久,大黑翅已经进入了海门的空中领域。卡伦再次收到了来自地面的管制命令。
这回是如假包换的遣返指令:“封锁期间,请立即离开海门领空。”
卡伦气急败坏地拍打着操作杆,机舱立即失去平衡,在半空中摇晃。
胧陵抓紧了安全扶手:“回赤城吧。”
赤城所在的一片峭壁,恰好位于海门市的边境山林之中。险恶的自然环境,让赤城易守难攻。而这也让赤城成为海门市封锁管制的唯一薄弱点。
外人无法通过步行或者路面承载工具进入赤城,唯一进入赤城的方法就是乘坐飞行器。
赤城在建造之初就已经设计好对空防御墙。这种防御墙可以正常滤过自然光,并针对入侵的飞行器采取电磁干扰,强电打击,甚至是弹道狙击的对抗手段。
大黑翅安稳降临在赤城的停机平台上。
四人走下机舱,就听见噼里啪啦的电击声炸响在周围。而这一阵电响之中,又混杂着一缕缕野兽般的低嚎。
停机平台就位于防御墙圆弧边缘的不远处。从陡坡顺爬而上的丧尸多是肌肉发达之辈,它们七零八落地扒在透明的防御墙上接受着强电流的洗礼,原本挂着黑红肉渣的表皮被电炸得直冒青烟。
即便如此,这些丧尸仍然没有退后的打算,只是扒在这层无法突破的电墙上拷打着自己的腐烂皮肉,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刚刚才把肚子里的货都吐得干干净净,在看到墙那边的非人物质后,阿宴又干呕起来。
“别看了,它们不可能进入赤城的。”胧陵安抚着阿宴,陪她转过身去,背离防御墙,和卡伦金未一同走进了赤城正门的前廊。
走过几米长的前廊,胧陵推开了自家的房门。
伴随着室内的灯光,门缝中涌出一股暖流。
他走进室内,发现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打开了空调和照明系统。
球形机器人达丽雅从客厅一路滚到胧陵的脚边,随即变形为方便滑动的半球形态。
“主人,你又回来啦!”
胧陵抱起达丽雅,调出记录在它电子脑中的监控记录。
“让我看看是谁先回来了……”
他翻看着达丽雅的圆形显示屏,快速滑动着时间轴,想要翻找到那个人的身影。
高跟鞋哒哒作响,从二楼扶梯上一溜而下。熟悉的节奏扰乱了胧陵的思绪。
他抬起额头,发现一位美丽妇人正从扶梯上优雅走来。
一头柔顺丝滑的银发整齐梳理在腰间,和她身着的白色长裙难分伯仲。细看她端庄的面容,才发现就连眉毛和睫毛竟也是白色的。鲜红的瞳孔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浓墨重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