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辛兰突然想起来,在前世里,展文疆有一次意外重伤,再加上之前的旧伤,因此留下了腿疾。
“不行,大哥哥,我得过去一趟。”
冯辛兰穿好外衫,就借了冯玉寻的枣红马,不顾后面的人的呼喊,快马加鞭去了郊外。
“小妹!”冯玉寻没想到她突然就走,甚至连丫鬟都没有带。
这说走就走的气势,哪有半点娇娇样。
“大少爷,这下怎么办,要是被夫人知道,小小姐怕是......”
素花担心她的安危,同时也怕自己受到责罚,光是一个看管不周,夫人的脾气上来,她只有受处罚的份。
“你先在这里看着,我跟过去,如果一个时辰之内,我们还没回来,你就告诉我娘,让她派人过来搜查。”
冯玉寻去房里拿了佩剑,多加嘱咐,才骑了别的马追了上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冯辛兰这丫头平日里骑马都是怕这怕那的,这会儿倒是冲得很快,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冯辛兰心里着急,只盼着展文疆能平安,经过城门口时,有士兵上前阻拦,她都没理,咬着牙骑马越过了关卡。
“这小娘子怕是疯了,大晚上出城!”士兵大为震惊。
“看那马脖子上的牌子,好像是冯家的,先去上报再说。”
另一个士兵眼神尖,记下冯府的信息,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驾驾驾!”
出了城外,山路变得窄小起来,四野寂静一片,还有弯月挂在天边。
冯辛兰心跳加速,冒着夜里的凉风,只觉得平生从未这么畅快过。
原本她那焦躁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郊外庄子的路径,她还记得,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到了农庄。
接待她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管家,听到她的来意,立马报告,“小小姐,展少爷至今都不见人影。”
说罢,又去看了展文疆住的地方。
木屋在最偏僻的方位,陈设竟比下人住的屋子还要简单,只是屋内被收拾得很干净,想来,展文疆还是个有洁癖的人。
门口放了之前冯玉寻带过来的药,包得好好的,没人动过。
管家和几个助手都在外面等着冯辛兰的吩咐。
“你们别跟着我了,赶紧派人拿火把去搜寻,若是找不到人,你们也逃不了干系!”
冯辛兰瞥见桌台旁的一摊血迹,面色愈发变得恐慌起来。
“是!”管家得令后,派了庄子里的年轻男人四处搜寻。
从药包里拿了紫檀木盒子揣进兜里,冯辛兰也拿了火把,往庄子后面的山路寻去。
“小小姐,山上现在不安全,我陪您过去吧!“管家叫住她。
现在已经是六月,山上草木茂盛,蛇虫到处都是,冯辛兰其实心里也怕,就同意让管家跟着她。
“展少爷最近和什么人来往过吗?“冯辛兰拿着火把低头寻找断断续续滴落在地上的血迹,一边问管家。
管家摇头,“展少爷也是这两天过来的,他身上原本就带伤,一直在屋里没出来,饭菜都是我亲自送进去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冯辛兰心里更加疑惑。
她只顾着拿火把低头寻人,越走越发现身后的管家没了声响。
等她回头看时,发现身后没了人,只有山风拂袖来。
“管家?你在哪里啊?”冯辛兰这才害怕起来,大声呼喊。
突然,只见身后一个黑影快速飞来,吓得冯辛兰立马弯腰躲过,手里的火把晃来晃去,以做示威。
“噌--”忽然,黑影从身后抽出一把雪亮的刀来,作势就往她头上劈来!
“救命啊!”
冯辛兰挡过去的火把顿时被劈做两半,零星的火球滚在她脚下。
此刻的冯辛兰心里才惊醒起来,这庄子有刺客!
再也来不及多想,冯辛兰心里慌不择路,见到空地就钻,顾不及管家如何了。
她跑的气喘吁吁,刚开始还能听到黑影砍草的声音,直到后面才发觉身后没了声音。
不仅没了声音,连山下的半点灯火也瞧不见了,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迷路。
冯辛兰双腿酸胀,脚底还痛,估计已经长了水泡,全身汗津津的,却也顾不得疼痛,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待她刚要站起时,突然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呜……”冯辛兰挣扎起来,以为是被那刺客抓到,慌乱得连泪水都流了出来。
“嘘,是我。”
耳旁传来一阵阵火热的气息,声音低沉喑哑,冯辛兰愣了半晌,才辨认出来。
是展文疆。
冯辛兰的身子一僵,倒没再呼救。
黑夜里,谁也看不谁的脸,即便有月光,她也只能模糊地看到对方的身影和轮廓。
等她摸到抓住自己的双手时,冯辛兰再次确认,是他。
他的手心里有一道疤,是两年前自己无意间划伤的。
“你怎么过来了?来看我死了吗?”
展文疆如今十七岁的身形,肩膀还没那么宽厚,声音带着年少的青稚,语气却依旧冷漠。
冯辛兰缩在他怀里,听到他胸膛心跳如雷,一时间面红耳赤。
也分不清是因为羞愧难当,还是因为被他搂抱着而产生的羞涩。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的四肢都被展文疆死死箍住。
山风一阵阵刮过来,两人在这草坡里待了两炷香的时间,确认刺客已经不在了,冯辛兰才猛得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展文疆痛苦得哼出声来,放开了她,整个人倒在了草丛堆里。
“三哥,你哪里受伤了?”
冯辛兰被吓了一跳,借着模糊的月光去摸他的伤口,却摸到一手的热乎乎液体。
他居然整个胸膛都在淌血!
“三哥!”冯辛兰低头想辨认伤口,慌乱地掉起眼泪。
前世她死的时候他不在,自以为是解脱,可如今看他即将死在自己眼前,她心里还是堵得慌。
没有丝毫报仇的快感,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
“你……你在为我哭吗?”
热泪滴到了他的手心里,展文疆突然苦涩一笑,嘴里喷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