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我不走”近乎耍赖,陆沅听到,不由得微微怔忡,缓缓抬眸看向他。
“一天天的,连个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一碰到一起,就知道叫我走。”容恒拧着眉看着她,“你就这么不乐意跟我一起待着?”
陆沅抿了抿唇,才又道:“你每天都很辛苦,我不想占用你的休息时间。”
“不想占用我的休息时间?”容恒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那是怎么样?上班的时候我上班,休息的时候我休息,咱们俩别见了呗?”
陆沅微微呼出一口气,决定停止这个话题的讨论,“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容恒没想到她会突然退让,一下子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连连道:“有,有,我有准备东西——你等着!”
他一面说着,一面就跑出了门,大约是去车里取东西去了。
两分钟后,容恒重新回到屋子里,手中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袋。
陆沅盯着那个行李袋,目光一时有些错愕。
然而片刻之后,容恒从行李袋里掏出了几张光盘,又掏出了几本书,便将那个依旧半满的行李袋踢到了旁边。
容恒走到沙发旁边,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在陆沅面前:“这几张是修复过的国外老电影,这是几本散文小品,这是欧洲旅游攻略,这个是——”
将最底下的那本书翻出来之后,他忽然顿了顿,迅速将那本厚厚的时装杂志抽走,用极快的手法丢到了角落的行李袋上。
然而时装杂志这种东西,陆沅实在是太熟悉了,虽然那本杂志只是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还是看得清楚。
容恒只是将剩下的东西推到她面前,“做什么,你选。”
陆沅的视线从角落那本杂志上收回来,跟他对视一眼之后,拿起了其中一张光碟,“那就看电影吧。”
容恒看着她手中的光碟,有些迟疑地开口:“我平时没什么时间看电影,了解得也不多,我猜,你应该会喜欢看这种类型吧?”
陆沅看着自己手中那张《雨中曲》,安静片刻之后,微微笑了起来,“嗯,喜欢。”
容恒瞬间也笑了起来,眉目间都是难以掩饰的愉悦,拿过她手中那张光碟,吹着口哨放进了播放机。
容恒此前打听来的消息没有错,陆沅对歌舞片的确情有独钟,久远如这部《雨中曲》,到近年来的《爱乐之城》,通通都是她反复观摩,舍不得放下的电影。
屋子里关了灯,很快便只剩下荧幕上的光线闪烁。
容恒握了陆沅的手放在掌心,并肩坐在沙发里看起了电影。
陆沅看电影的时候很认真,即便是在自己的家里,她仍旧坐姿端正,紧盯着荧幕,不愿错过每一个画面。
相对而言,容恒就不那么认真了。
一来,这类型的电影完全不是他的菜,二来,他很想跟她说话,第三,他很想揽她的腰。
可是陆沅看得认真,坐得端正,他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做得到。
忍耐了大概半小时后,容恒终于忍无可忍,换了个姿势,将自己靠到了陆沅肩上。
陆沅蓦地僵了僵,随后才终于低低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闷?”
“不是。”容恒终于趁机揽住了她的腰,回答道,“这样坐着舒服。”
她靠在他怀中,而他抵在她肩头,这样的姿势于他而言,终于舒心了。
陆沅没有拒绝,安静地靠着他,很快又一次投入了电影之中。
等到100分钟的电影播放完,她身后那人,已经靠在她的肩头睡着了。
陆沅关掉播放机,这才微微转头,看向了自己肩上那颗脑袋。
她知道他太累了,一方面要上班,一方面要忙霍靳西在忙的事,还要另外抽出时间和精力来照顾她,实在是很辛苦。
她不希望他这么辛苦,至少,不要在这一开始,就这么辛苦。陆沅不觉盯着他的侧颜看了很久。
直至容恒突然醒来,一下子支起脑袋,看看空白的荧幕,又转头看向她。
他清醒得很快,也正是如此,尴尬也来得很快。
“播完了?”容恒问。
“嗯。”
“我……我怎么睡着了……”
“你太累了。”陆沅回答,“洗个澡好好睡吧。”
“不是,我没什么……”容恒连忙就要否认她对自己体力的评价,否认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嗯?你刚才说什么?”
陆沅轻轻道:“叫你洗澡睡觉啊。你不是连行李都拎上来了吗?”
角落里,那只半满的行李袋还委屈巴巴地躺在那里。
“那只是我昨天出差——”
容恒下意识又要否认,可是话刚说到一一半,他就猛地跳了起来。
否认个屁啊!
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为什么要否认!
霍靳西早就告诉过他,一切随心,心里想什么,做就对了,不是吗!
“我去洗澡。”容恒一面说着,一面就飞快地走进了卫生间。
只是片刻之后,他就又走了出来,来到陆沅面前,弯下腰来看着她,“那你呢?”
“我什么?”陆沅缓缓垂下了眼,只当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容恒盯着她受伤的那只手,“你只有一只手能活动,怎么洗澡?”
“把这只手用塑料袋裹起来,就——”
陆沅没有再往下说。
容恒灼灼的视线,已经不允许她再往下说。
下一刻,容恒蓦地伸出手来,将她腾空抱起,转身撞进卫生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
从卫生间回到床上,陆沅已经是筋疲力尽的状态。
容恒又被撞了一下脑袋,将她放回床上后,还不忘去整理一下卫生间的一地凌乱。
等到他简单收拾一通回到床上,陆沅已经睡着了。
容恒小心地将她纳入自己怀中,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忍不住又在她嫣红的唇上亲了一下。
这会儿已经是半夜,他心满意足,闭上眼睛也准备睡觉。
然而过了很久,容恒都还是清醒的。
又躺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然坐起身来,下了床,找到自己的钥匙之后,走到了门口。
一通捣鼓之后,门被彻彻底底地反锁起来。
容恒又轻手轻脚地打开陆沅的手袋,从里面取出她的那串钥匙,和自己的放在一起,塞到枕头底下,这才重新躺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