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了一两天功夫,婉宁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思念了,或者更多的是担心。哥哥刚走,就已经很想他了。这种被思念折磨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也不知道他是否如思念他一样思念自己。就算蝶梦百花花梦蝶,又几时能够相见呢?他应该是把精力都放在了行军打仗上了吧。也好,如此他就能早日归来。
再想想,哥哥刚走几天,都还未到达前线。除了思念,她更是马上陷入到深深的忧愁里。
尤其是在夜里,处处都是他的影子,却见不到人。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会不由地到高府去陪婶娘。两人现在讨论高子昂这个共同话题,可以相互慰藉。
时间一天天过去,婉宁非常想了解哥哥在远方的各种情况。比方说,何时到前线,敌军的实力等。她猜得到哥哥一定会通知皇上,任何消息他都会首先发往京城。虽然这些不该是她过问的,她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过问这些,就只是想知道哥哥的情况,到底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有危险。
从前一直回避单独接触皇上,现在她恨不得天天守在皇帝身边。尤其是皇帝来云烟阁,只要周婕妤不烦,她总是能找到机会跟皇帝说上话。因为如此能够窃取到一些消息。哥哥远征的另一面是皇帝已经答应收自己为义女,也就意味着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转变。君无戏言,婉宁也就不会再害怕皇上。
而她的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皇帝,他早就发现了婉宁的异常。便跟她玩笑似的说:“婉宁,你最近很勤快呀,也仿佛变乖了许多,总是在朕身边晃悠。”
“奴婢现在还不是找着机会巴结您呗,否则您怎的愿意收奴婢为义女。”
皇帝自然知道,她没有把真正的心里话说出来,她所说也许是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她就是想第一时间了解前线的军情,或者说她关心的是主将的安危。
“你那点心思还想瞒朕?”皇帝微微叹道,“好,前线的情况,朕认为可以告诉你的,会首先跟你说。”
婉宁大喜,伏身道:“多谢皇上。”
高子昂临行前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把高家的护卫全部介绍给婉宁认识,命令他们保护婉宁,但婉宁其实打心底是不想麻烦他们的。自己府上的人又不是不够用,这些高手说是哥哥的护卫,但实质上是叔父的人,她一个小丫头,可不敢对他们呼来喝去。他们真正的主子是叔父,恐怕连哥哥都不能随意指派他们,更别说别家的小丫头了。
哥哥在介绍他们时,婉宁也不好好听,到现在仍然认不出几个。平时根本舍不得用他们,叫他们还是待在高府,等用着再过来。
这天,午后刚过,婉宁乘马车回到李府。有一名护卫自称是高府的,来李府跟婉宁说,少爷吩咐过要时常带小姐出去散心,比方说可以去隐雾山拜访先生。
婉宁理解哥哥的用心,也带着对师傅的敬意,将此话信以为真。她像从前一样,只带两个护卫过去,只是这次换了高府的。
可不曾想,走到半路两名护卫忽然变了脸色,抓住婉宁就往丛林深处塌了一半儿的破房子里拽。婉宁大喊“救命”,却硬生生被塞住嘴巴。
两名护卫为避免她逃脱,紧紧捆绑后,又将她绑在后面的大柱上。令婉宁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做完了这些,竟然离开了。已经吓傻了的婉宁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但她仍然会往最坏的地方想。心脏早已吓得砰砰直跳,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要尽快想办法脱身。
婉宁首先想到的是点燃火堆,多冒一些烟出去。义儿知道自己已经从宫中回府,哥哥给他的命令是只要不在宫中,几乎要形影不离。他已经一个多时辰没有见到自己,一定在四处寻找。府上知道自己来隐雾山的方向,说不定他正在赶来的路上。义儿很细心,大白天荒山野岭浓烟滚滚,一定是有问题。
也许是汲取上次迎亲时被掳走的经验,再加上上天眷顾,她竟然不经意地解开了绑在柱子上粗大的绳子。身上依旧是被绑得难受,逃跑的希望是不大,挪动着点火还是有可能的。
她跳着到隔壁残破的屋子里,这间屋子没有房顶,只剩断壁残垣。她捡了些干草点着,又薅了些碧绿的草盖在上面,果然冒出了浓浓的烟。
刚感觉到有些喜悦,却听见不远处有说话声,是男人的声音。似乎还有女子,女子发出呜呜的声音,该不会同样是被塞住嘴巴了吧。
声音越来越近,婉宁立即回到原地,尽可能将大粗绳子像方才一样缠到自己身上。
他们果然来了这里。被抓住的女子更是令婉宁吃惊,竟然是竹筠。
竹筠吐掉口中塞住嘴巴的一团布,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看不出来我跟你一样的下场吗?”
简单的招呼过后,婉宁将心思又放在了两名护卫身上。只见他们同样把竹筠也绑在了这里,然后又离开了。走时,婉宁隐隐约约听见他们说:“走,叫老大过来。”
这两名护卫在搞什么名堂?不管他们搞什么名堂,能如此对待主子,这到底是什么护卫?高府上纪律严明,叔父的要求更是严格,怎么会训练出这样的手下?哥哥又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守在自己身边多年?婉宁不禁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们真的是高府的护卫吗?
她越来越不相信他们是高府的人,到最后甚至断定,不知道这帮人是什么来头。哥哥在介绍他们的时候,自己不好好看。当时若记下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声音相貌,也不至于造成这样的麻烦。
婉宁不禁陷入自责当中,竹筠偏偏一直在哭,哭得她心里更烦乱了。她眉心紧蹙:“你去找那些男人哭,在这里哭什么!”
竹筠由着惯性,又哭了几下子,渐渐停下。转过脸说:“你还真是大家风范,居危不乱啊!”
婉宁语气里有一丝不屑:“少阴阳怪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