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昂回到高府后,找到父亲,亲自跟他说了后宫检举他的事,也传达了婉宁的要求。高骏铭答应归还李家财产,至于说恢复李政航名誉,这可是只有皇上能做到的事。
但是在此事上,他深谙皇上的心思。自己也听到不少传闻,恐怕此番皇帝不处置他,不能服众。毕竟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风头强盛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近一个多月以来,朝臣们议论纷纷,更有甚者,落井下石。再加上长时间为官,也得罪过一些小人。皇帝迫于压力,将高骏铭革职,并且下了大狱。罪名是结党营私、结交外官。而至于其他罪名,只字未提。
婉宁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深深地觉得对不住子昂哥哥。她不断问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一手把叔父送进了大狱?皇上怎么会让她一个小丫头左右了思想?她冒险找到张公公询问,这才知道是不少朝臣起的作用。
她仍然很疑惑,当时只跟皇上在说,消息如何会走漏出去呢?难不成是皇上泄露的?他没有必要耍这种小心思。后一想,也是啊!证据都给了皇上,就算皇上不是有意泄露,后宫里本就有一百双眼睛盯着。
虽然是下了大狱,高家并未受到牵连。
婉宁意识到,此刻最重要的事是面对高家。于是坐上车,马不停蹄赶往高家。
到高府后,她冲进子昂哥哥的房里。“哥哥!”
可他并不在。婉宁见义儿跟来,问道:“他去哪了。”
“婉宁小姐,高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少爷去了老爷、夫人房里。”
婉宁一听,立即跑了过去。她见谢惜文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子昂哥哥正守在她身边。“婶娘!”婉宁到近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谢惜文瞟了她一眼,轻轻摁了摁额头。半晌才伸手抚摸着正在给她揉肩的儿子的一只手,缓缓地说:“子昂,把婉宁扶起来。”
“是,母亲。”
被扶起的婉宁大步跨过去唤道:“婶娘!都是我对不起高家。”
谢惜文抚摸着婉宁的头,仍然语重心长:“好孩子,是高家对不起你。”
“婶娘,您别这么说。婉宁很惭愧,我会求皇上放了叔父。”
“傻丫头,皇上怎么会听你的呢?婶娘也知道,不是你说将夫君下了大狱就下了大狱。”
婉宁瞬间眼泪汪汪:“婶娘,可因我而起呀。”
“婉宁丫头,别自责了,我们想想办法。”
“婶娘,请允许我去大牢探望一下叔父。”
谢惜文感觉很累的样子,只说:“你去吧。”之后,没有再理会婉宁。
婉宁转身出了谢惜文的房,又打算马不停蹄往大牢里去。走到子昂哥哥的南院门口时,“婉宁。”熟悉的呼唤声,从她身后响起。
她回转身:“哥哥。”上前抓住他的双臂,眨巴着眼睛,泪水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高子昂安慰道:“丫头,我们不怪你。我和母亲都理解你。”
“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我听张公公说是皇上迫于压力,不得不处置叔父。可是这压力的根源究竟从何而来?只是我跟皇上两个人在说,又怎么会惊动朝臣呢?”
“皇宫里,尤其是后宫,哪里有什么秘密?”高子昂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花,问道,“你现在要去大牢里看望父亲?”
婉宁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去吧。”
“可是婶娘现在需要你在身边。”
“正是母亲叫我来陪你。有我在,你跟父亲之间不易起冲突。没关系,我也应该去看看父亲。看完后,就立即回来陪着母亲。”
婉宁紧握住他的手。
两人转身正要一起走时,高府的一个丫鬟冲过来,没好气地说:“你这女人,还来!将我们老爷下了大狱,你满意了?”
高子昂呵斥道:“放肆!怎么跟婉宁说话呢?”
“少爷,知道您宠她,可再怎么宠,您也要顾念我们高家呀。”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父亲的事,不是婉宁一个人所为,终究是皇上下的令。你要质疑皇帝不成?婉宁从前对高家上下都像对待家人一样,她没有任何地方对不住高家。无端冒犯她,高家没有规矩了吗?你马上给她道歉!”
婉宁却劝道:“哥哥,算了,她说得也没错。发生这样大的事,高家的人对我有意见合情合理。我们走吧。”
“你没听见吗?”高子昂没有走的意思,再次喝道。
丫鬟很不情愿地欠身说道:“婉宁小姐,恕奴婢冒犯。请念在老爷出事,奴婢护主心切,原谅奴婢。”
婉宁扶住她:“快起!你是个好丫头。”
“多谢小姐体谅,您量大福大。那二位忙吧,奴婢告退了。”
丫鬟离开后,婉宁转脸看向哥哥:“我们走吧。”
当两人来到大牢,狱卒没有刁难,还见到有官员来看望高骏铭。此人正是当年被高骏铭笼络的封得瑞。因为高大人举荐、提拔,封得瑞非常感激他,一直对他忠心耿耿。
高骏铭自然是念他的好,始终如一,不曾离去。自身落魄,他还不时来牢里探望。
这么多人来探监,通行无阻,看来皇上并没有很绝情。
封得瑞见婉宁他们来,自觉离开。
高子昂上前道:“父亲,您可安好?”
高骏铭瞪了一眼婉宁,没有理会二人。
高子昂又说:“父亲,此番不能全怪婉宁。”
“你是专程跑来为她开脱的吧?”
“父亲,您知道来龙去脉,又何必这么说呢?”
婉宁也上前:“叔父,您凭良心说,一直以来您对父亲所做的一切,不应该给一个交代吗?”
“你个小丫头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朝政大事,哪是你想得这般简单!”高骏铭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也只知道公报私仇。若不是皇上护着你,哪容得你这般猖狂?”
“叔父您世事洞明,怎么会认为是皇上护着我呢!我给皇上提了个头儿不假,可还是朝臣们左右了皇帝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