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昂微笑着一点一点蹭至婉宁身畔,拿过一个鲜荔枝剥了壳递到婉宁眼前。
“你吃吧,我自己会剥。”婉宁冷冷地道。
智阳笑着:“哎,他一番心意,你又何必拒绝呢?”
高子昂一只手拿着荔枝,另一只手却搂住了她的纤腰。婉宁知道自己若不接受,他会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智阳先生怎么说都是长辈,这成何体统!
此时的高子昂却是朝她露出得意的笑容,腆着脸凑上去:“这可是我专门给你剥的荔枝。”
直到婉宁接过荔枝,高子昂终于松开双手。婉宁侧首看到他脸上牵强的笑容,陡然心生些疼痛。正如大家劝慰的一样,自己深爱着眼前的男人,又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且离得这样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哪有那么容易一别两宽?看哥哥的样子,知道他心里也承载了很多,可是怎么就不相信他的婉妹妹呢!眼睛怎么就那样轻易地被别的女人吸引了去?
一颗圆润的荔枝,婉宁两口下肚,冰冰凉凉的。这荔枝师傅保存得很好,现在吃都感觉很新鲜。天气炎热,吃上几颗,心里有再多的烦恼也能被浇灭。
智阳摘了几颗又大又紫的葡萄,放到婉宁面前,关切地说:“婉宁,你一个弱女子,跑这么远的路,就只带了一个人。路上万一遇到歹人,你们待如何?”
高子昂插话道:“可不是嘛先生,她太气人了。”
“师傅,并非我都不舍得多带几个手下,徒儿只想静一静。”
智阳看了看在坐的几个男人,瞬间没那么担心了:“不过啊,子昂这一来,你一会儿走,我就放心多了。”
婉宁小声嘟囔一句:“有他在,我才没法安静呢。”
智阳趁此机会询问了高子昂在宫中的情况,让他明白了高子昂在皇帝心中有一定分量。只要他肯坚持下去,前途无量。
高子昂虽然看起来一直跟智阳说话,可注意力时刻不离婉宁,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
大家在一起喝茶、吃果子、聊天,好不快活。快到中午时,智阳又是一顿邀请。婉宁他们只得答应留下吃个便饭。
吃过中饭,稍歇息一会儿,婉宁他们才决定回府。
离开茅屋,下了隐雾山之后,高子昂命令义儿和李瑞走在前方,而他跟婉宁慢慢悠悠在后面走。
路过一个小水坑时,婉宁没有选择迈过去,而是从高子昂的身边绕。他顺势牵起了婉宁的手,婉宁猛得抽回,却被他再次硬拽在手里。
之后他都是如此顽固地牵着她的手,还有好几次欲像从前一样将婉宁温暖地搂在怀里。但都没有实现,因为他了解婉宁的脾气,担心她会一下子性情大变,会像两人刚吵架时一样,那么强烈地拒绝他,排斥他。
“婉宁,你上回没打够,现在接着打,倾泻你的心头余恨。拳打脚踢,我都不介意。反正在郊外,又没有人看见。”他停下脚步,抓住婉宁的手朝自己的脸膛打过来。
婉宁用力缩回自己的手。
他凑近婉宁,低低道:“就知道婉妹妹舍不得,你明明也是心疼我的。”
一双多情的眼眸映入婉宁的眼帘,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智阳说的话:谁让他面对的是皇上呢!
虽然大家劝慰婉宁的话如出一辙,但能令她印象最深的还是智阳。自从父亲离世,她对智阳就有了另外一种感情,对这个长辈的依赖仿佛是在弥补父亲的空缺。智阳的话,她非常重视。
他凝睇,那双眼眸虽然极具掠夺性,却没有强求她任何,只是不断试探着她的心意:“婉妹妹,你接受我了吗?”
婉宁半天不言语。身子不由得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曾想被后面带刺的植物猛戳了一下手指,她疼得“啊”了一声。顿时,嫩白的手指肚冒出鲜红的血液。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知为何,眼睛里跟着涌出泪珠来。
高子昂将婉宁的手指扯过来,含在嘴里。过了半晌,手指真的就很神奇地不再流血。“婉宁,我在身边,竟然还能让你受伤。”
“我受的伤何止这些。”
闻听此话,高子昂白皙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他深深凝睇,她眉若轻烟,杏眸满含泪光,淡淡的红唇如天边一抹红霞。良晌,他沉声静气道:“有了伤口不医治怎么会好呢?”
柔软的唇相触的那一刻似是灵魂的触碰,婉宁瞬间悸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再也忍不住,肿如青桃的双眼里淌出了一串串泪珠。
她伏在他的胸前,泪如雨下。高子昂任凭她靠着,任凭她流眼泪。两人许久未语。
“手指上的伤还疼吗?”高子昂缓缓地问。
“虽然还是有点疼,不过已经不流血了,说明会慢慢长好。”婉宁道,“皮肉上的伤都会愈合,可是心伤——”
“我会治疗你的心伤,我不该在你需要我的时候,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你的猜疑可比这些植物的针刺锋利得多,针刺我还可以躲,可是面对你的猜疑,我逃都逃不掉。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怎么可以不信任我?哪怕你怨我,怨我离开你去到皇上身边,可是你怎么能不信任我呢?为了你受多少苦都不怕,可是你却不信任我。你又怎么可以对其他女子动心?”
婉宁想到这些,想起从前的事,想到日日夜夜的伤心,再次泣不成声。
高子昂安慰道:“婉妹妹,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疑心你,更不应该因为疑心,就允许别的女人闯入我们中间。”
听到这样的话,婉宁却更伤心地哭起来。高子昂将婉宁紧紧搂在怀里,心疼地为她拭着泪:“我也早已经把妹妹当成亲人,所以才那么害怕失去。都是我的错,不哭了。傻丫头,说好的依赖呢?明明很柔弱,却装出一副刚强的样子。事情都过去好多天了,还是这么伤心,你以往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