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的一颗心寒得彻底。她捡起身边的衣裳,胡乱地披上身。
她缓缓下了床,将地上凌乱的两件衣衫捡起来放到椅子上,缓行了几步,眼睛迷茫地望向窗外,发出绝望的声音:“强占我,你满意了?”
高子昂麻利地整理衣裳,从床上扯过革带的同时,看了婉宁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真是感慨,从前的你是那么得温柔,生怕妹妹受到一点点伤害。当下,你还在意我一点点的感受吗?是什么成就了今日的你?是啊!我能期待你不变吗?往日的你柔情蜜意,如今想来,全是悲伤。哥哥,你很聪明,你是熟悉我的,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会是麻木的。或者,这一点点,我都是奢望的?即便你我如此亲近又怎样?心早就不在一起了。”
“婉妹妹,我——”
“住口!别再叫我!我不再是你的婉妹妹!”高子昂的声音被婉宁硬生生打断。
“我们是从何时开始有裂痕的?我从未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婉宁心痛如刀绞,“我还未出世就与你定下婚约,你从小就对我好,甘愿将全部交付于你,却不曾想过哥哥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以为你会温柔待我,你却那么轻易地认定我会把自己出卖给皇帝。你就从未想过我会守住这份感情,我拼了性命都会守住这份感情?你不再懂我,还是你的心已经飞走了,飞去了哪里?是我姐姐,还是沁芳阁?听说有位姑娘缠上了你。”
“婉宁,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心里只有你。”
“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真是不知廉耻。你一直都把我编织在一个梦里,香迷蛱蝶,痴梦难醒,现在该是梦醒的时候了。都怪我不应该做梦,自从你同姐姐有了婚配,这便注定了我与你不会有任何结果,没有未来的相遇是永远的折磨。我曾经那么天真地把你当成在这世间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在这世间唯一的一丝温暖,我生命里唯一的一抹光亮。现在想来,真的是我太天真。正如你所想,我早晚会是皇上的人。你自己不也说吗?皇上是一代明君。正好给了你一个风花雪月的借口,你继续你的拈花问柳,我们还以什么理由继续下去?所有的繁华都是过眼云烟,将一切都付与衰草夕阳。姐姐虽然害过我,但她有一句话说对了,当你把一切都交给他的时候,他对你的爱已经变质,而你对他的爱才刚刚开始。既然你的爱已经变质,我们还是早日结束的好。信物我会还你,你所赠之物,我也会悉数奉还。从此红尘陌路遥望,各生欢喜,不再有任何瓜葛。”
“婉宁,你何必呢?你冷静些。我们确实是有些矛盾,让彼此都感到不愉快,也还不至于如此。”
“指腹为婚,不过是长辈们意图结党营私实施的策略。我们只是棋子,是他们掌中的玩物,任由他们摆布。或许,打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发生感情。我看我不是不应该把自己出卖给皇帝,是不应该把自己出卖给你才对。我父亲,人都死了,叔父仍旧不肯放过。你们高家对李家的掠夺,到底何时能停止?你现在立即马上滚出李府!我不想看见你!滚!”
高子昂承认让婉宁受委屈了,自己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这回她是彻底伤了心。婉宁在气头上,她大概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无用,而且多说无益。与其在此继续惹她生气,不如等她气消些。
“好,我滚。”
高子昂拿起披衫给婉宁穿上,线条优美的颈项和锁骨清晰可见,趁机在她身上疼惜地一裹:“别着凉了。你也别生气了,我现在就滚。”说完,走了出去。
婉宁瘫倒在地,一只胳膊无力地支上圆凳。娇体撕扯般的疼痛感仍在,心底更是剧痛。泪水又无声地流下来,这就是自己爱了这么久要终生依靠的男人吗?
从何时起?对他的怨恨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天接一天奔流。
高子昂更是心绪难宁,他感觉得到婉宁仍然深爱着自己,而且不曾发生丝毫的改变。她没有被其他男人碰过。
燕儿见到高少爷的脸色特别难看,知道两人可能又吵起来了。她一进到婉宁房里,见到小姐衣衫凌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上前蹲在婉宁身边,轻轻唤道:“小姐。”
婉宁抬眼看了她一眼。燕儿试着将她扶起,没想到她顺从地随着燕儿坐到床上。
“燕儿,我现在很恨这张床。”
“小姐,奴婢体谅您。少爷他这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我跟他从此以后就形同陌路了。”婉宁悄然拭泪,心里一阵刺痛。
“小姐,少爷他确实做得不对。但是依奴婢愚见,他不过是吃醋而已。您孤苦无依,他可以做您的依靠,要不再想想?”
婉宁知道燕儿一直都这么想,发生任何事,她就是叫自己一味隐忍。不想跟她起争执,于是说:“燕儿,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奴婢遵命,您有任何吩咐尽管叫我。”
婉宁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越想越烦,更不想在这张床上待下去。
这种时候除了燕儿,她好想再另找一个倾诉对象。身边的人都希望跟高家少爷继续下去,不能跟他们说了,还能找谁呢?去高府找姐姐吗?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姐姐。不行!去高府,那是去找病!
婉宁想了半天。对了,张翰鈺,还好有这段友谊。她瞒着燕儿,只身来到张府。
张府门子知道张家和表亲朱家的好事将近了,有其他小姐来找少爷,需要谨慎对待。不能让朱家小姐起疑,也不能怠慢了来客。
于是亲自到张翰鈺面前禀报:“少爷,有位小姐找您。”
“小姐?叫她进来吧。”
“少爷,还是劳您大驾亲自出去看看是放她进来还是不放?”
“什么人啊?这么特殊!故弄什么玄虚?”
“少爷,您出去瞧瞧吧。”